她哭了,眼眶一碰便会觉得疼痛。她听到了风铃的声音,在那里,晴明就在那儿,在风铃所在之地。
她疯了似得爬起来,向铃声的方向跑去。
羽翼被鲜血打湿,血珠落在地上。
风铃在她面前晃动着,她伸手去捉,却无意之间碰掉了书柜上的画卷。
同样的黑白交错,她伸出手将画卷展开,凌乱的发丝垂下,落在二人身上。
这就是她之前看到的画,一身白衣的女人赖在黑衣男人的怀里,她露出的半张脸挂着笑,就像填了蜜一般。
哪怕她这么看着,也会觉得两人笑容是如此的耀眼。
那个女人就是她自己,那个窝在晴明大人怀里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双手颤抖的剥开垂落的发丝,落款依然是醒目的红,生怕她看不到似得。
“安培新鸟”,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她很喜欢,晴明也喜欢的吧,不然怎么会写下它呢?
这就是令她害怕的那副画,她深深伤害了她的爱人。
“男人爱慕着女人,女人也爱慕着男人,这样的气氛下,如果把两人的名字相连,这就是男女之恋啊。”
她爱着他,却从来都不知道他也爱着她,这个一心对她好的男人,这个给了她家的男人,这个爱着她的男人,将自己深深的藏了起来,而她却没有发现。
眼泪已经流干了,干涸在衣襟之上,洗不净她的罪恶。
鲜红的血滴一点点滴落到画卷上,玷污了纯净的白色。那个男人给了她最深沉的爱,她却放纵自己化为恶灵。
晴明来到了她的身后,静静地搂住了她,没有说话,就只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
他也在颤抖。
要是他早一点说爱她,该多好。
人又如何,妖又如何,他努力活久一点,多陪她几年,多爱她一些就好,可他退缩了,只肯将心意藏在画里,等着她去发现。
新鸟,我也爱着你,你看得到么?看不到也没有关系,我以为我还来得及告诉你,我爱你,你还爱我吗?
她转过身,紧紧的攥着那副画,力气大的简直要将它撕裂。
“晴明,我都做了些什么呀,我都做了些什么啊。”她就犹如画中一样,躲进了爱人的怀里,将自己深深的掩藏。
晴明伸出手,将她与画紧紧的护在怀里,他亲吻着她的发丝,肆无忌惮的做着只有画中的自己才敢做的事。
恶灵的泪染红了他的衣襟,也令她看上去丑陋无比。
新鸟抬起头,用袖子擦干了失明的双眼,吻了面前的男人。她看不见画了,也看不见她的爱人了,只碰到了他的唇角。
晴明贴上了他的唇,抚摸着新鸟的眼睛。
那双浅色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金盏花再也不会在她的世界里绽放了,她没有春天了。
“你杀了我吧。”
“好。”
他们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刀刃刺入了少女的心脏,她睁开了双眼,看到了以前的故事。
她在金盏花丛中刻下“安倍新鸟”的名字,她在与月色相携的萤火下告诉他她爱他,看着被万千荧光照耀着的他,情不自禁的亲吻了他的唇角。
她突然意识到,井上佳音的故事是真的,但那个叫坂本筵一的男人,从未出现过,更没有人保护过她,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腐烂成泥。
“我爱你。所以将你的名字与我的相连。”
“那我以后,就跟着你了。你不许跑。”
“嗯。”
……
“然后呢?”秋惠子摆弄着庭院里挂着的白羽风铃,问道。
“新鸟消失了。我的爱人新鸟,消失了,”他垂下眼睑,喝了一口酒,“什么都没留下,连一片羽毛都没有。”
“晴明大人,她去哪儿了?”
“回森林了。”
他看着远处的森林,那里曾经有一只小鸟,窝在他怀里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