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3

文/21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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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生在睡梦中却觉得冷，浓黑的眉紧紧皱着。

睡意朦胧之间，浑身都在冒汗。密密的汗珠凝在鼻尖，耳后的汗水顺着脖颈蜿蜒而下，脸颊枕在手臂上觉着湿黏黏的。

少年人的手总是热的，偏偏这种热意离自己实在太近，成股的汗珠冒出来，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顾怀生皱着眉头想远离，身子一歪就突然惊醒了过来。

差点摔倒的失重感让他还有些眩晕，头顶是刺眼的灯光，周身的空气密集地像是一团棉花，整个教室热得窒息。

周围的同学也感受着热意，有拿着草稿纸扇风的，有趴在桌子上装死的，有认真写字任由脸上的汗滴在笔尖的。

顾怀生也找到了那让他热醒的源头——一只手臂。

同桌的周祁的手臂。

顾怀生看着周祁，少年人好看的侧颜蒸腾着热气，一滴汗从他的鬓角慢慢滑到耳珠，停在那里酝酿。他却仿佛觉察不到一般，神情专注地写着手里的习题，肩背笔直，脖颈倾出一道弧线。

顾怀生鬼使神差的，伸手用大拇指抹掉了那一滴汗液，却像是捏住了周祁的耳垂。

顾怀生感觉到周祁僵了一下，侧过头看自己。

“啊，帮你擦了下汗。”顾怀生把手收了回来，解释道。

“睡饱了？”周祁说完，又将目光放回了习题上。

“这么热的天，学校居然还停电了。”顾怀生一边说着，一边抽出几张纸来扇风。

“临川的条件，很正常。”周祁写着题还能回答顾怀生的感概。

“你歇一会吧，别热着了。”顾怀生换只手捏纸，对着周祁扇，这样两个人都有风。

周祁没说话，只是手里的笔没停。顾怀生一边扇着风，一边看着自己身侧的这个少年，成绩优异却始终卯着劲，一刻也不放松。

像是落崖的人，拼尽全力去抓住那一根藤蔓，死死地咬着牙。

顾怀生不知扇了多久，也不知看了多久。

直到周祁停下了笔，合上习题册。

“你做完了？”顾怀生乍舌。周祁刚做完的那一本，是才发下来没几天的教辅资料，才学到第二章，自己也才做到第五章。

“嗯，”周祁漫不经心得将习题册移开，修长的手搭在课桌上，手指骨节弯成好看的弧度，侧过头往顾怀生的方向靠近，淡淡的说，“比你快，怎么奖励我？”

“啊？什么奖励？”顾怀生左手捏着的纸在手心的汗意中渐渐濡湿，软得捏不住。

“那我自取了。”周祁盯着眼前人不断张合的唇，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眼前是周祁慢慢放大的脸，长眉朗目，挺翘的鼻梁上，左侧有一颗极细的痣。

——顾怀生一下子惊醒了。

还是深夜，房中只有暗淡的月光，他坐在床上，深色的被子滑到了床边。

顾怀生一把捞起来，被子早没了温度，怪不得自己觉得冷。

他轻吸一口气，往自己脸上摸了一把，一手的湿冷的汗意。

怕受凉感冒，顾怀生走到厨房准备喝一杯热水。在等水烧开的时间里，想到了刚刚自己做的梦。

十六岁的临川中学，他和周祁的梦。

现在他才二十几岁，就要开始梦这些往事了吗？

水烧开了，水汽蒸腾而上。

喝完了睡觉，明天还没开始。

-

第二天起床，顾怀生就感觉自己是感冒了，鼻子有些不通气。

已经入秋了，秋凉还蹬被子，不感冒才怪。

顾怀生叹了口气，今天要接着喝热水了。

吃早餐的时候，cc提醒他今天有一个平面拍摄，他回复过去。

吃完早餐，简单收拾了下屋子，他从衣柜里挑了件黑色卫衣搭牛仔裤，拿起手机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出门。

等出租车的时候，他看着反光玻璃上的自己，宽松的卫衣和牛仔裤，棒球帽压住头发，白球鞋上鞋带绑了歪歪斜斜的结。整个人很年轻，却有一种散漫落拓的气质。

上了车报地址，司机大叔朝自己笑了一下，“小伙子是明星吧？长得挺俊。”

顾怀生也笑笑，说：“我还不是呢，明星哪会不戴口罩出门。”

回国之后，顾怀生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以前的朋友圈都是富家子弟，读完书创业或者进企业工作都是理所应当。如今的自己，也和他们断了联系。

平面模特的这个工作，还是他现在住的这个公寓楼下的一个女孩介绍给他的，也就是cc。

还记得那天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天，还想不到自己应该找份什么样的工作，回公寓等电梯的时候，看着墙上的广告发呆，就有一个女孩的声音说——

“你在找工作吗？”

他朝身后看去，一个打扮得很潮的女孩，笑起来很是好看，“你这么帅，可以拍杂志封面了。”

他不置可否，对女孩也回以笑容，“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