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像是过了很久,苍老的工人才带着悠远的思绪开口,“这个世界,曾经只有七个洲吗?”
年轻工人这一次着实是愣了一下:“七个洲?”
张叔点了点头。
“在六十七年前,这个世界还只有七个洲。”他仿佛落到了苍茫的回忆中,声音逐渐绵远,“那时候正是战争,世界毫无秩序可言,人们一度以为人类要灭绝了……可就在这时,他出现了。”
张叔的眼里突然闪烁起了坚定,呼吸也急促了起来:“那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平息了战乱,消灭了战火。更玄幻的是,他让鲸落洲在太平洋里拔地而起,后来又创立了ippo这个政府机构,才让让世界秩序重新走向正轨。”
“鲸落洲……拔地而起……?”
“对。”张叔颔首,“做到这一切的那个人,就是现在邵主席的爷爷,邵立平。”
青年人瞪大了眼睛,立马跳了下来,却又连忙反驳,“不可能吧……您那个时候应该还很小,是听别人说的吧?而且……要是真的有这样的丰功伟绩,为什么邵主席从来不大肆宣传?”
张叔看着他求知的眼,笑了一下。
“虚与实自在人心间。”张叔伸手打开了刚刚摸出来的探照灯,让这个狭窄的空间顿时盈满光亮,“有些人离真相太远,便会否定它的存在了。”
他在暖黄色灯光的映衬下,像个高深莫测的智者。
年轻人咽了一口口水,不自觉地后退到了阴影里。
“滋————”
突然,刺耳而尖锐的声音从广播中泻出。接近黑夜的黄昏中,无数人因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瑟瑟发抖,亦有无数人已经陷落惊恐,发出千万匹马蹄子落在沙尘地上一班冗长而悲怆的共鸣。
“怎么回事?!”年轻工人慌了神,紧张问道。
“……我不知道。”张叔亦警铃大作。
可是,这样尖利的噪声持续了一会儿便停止了。
正当所有人渴望一切都结束之时,接下来的响动,却让这个世界陷入了更大的漩涡——
广播发出了声音!
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阿修罗,又像是对世界怀有极大恶意的罪囚——带着回声的声音大幅度在这片土地上传播,经久不散——
你们被压低头颅,接受自己的命运……
深渊将在地下觉醒,坟茔无人能敌……”
这几句幽灵般的话语,以癌细胞扩散的速度,迅速植入了每个工人的神经深处!
张叔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眼睛突然就瞪大了。随着声音的传播,他的双腿也因为经受不住痛苦而轰然跪地,脸已经变成了青色,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可是,年轻工人早已无暇顾及他,求生的希望让他顺着叫喊的人流冲出了工厂的门。
工人们像洪水开闸般涌到了布满阴霾的室外,大口地呼吸——此时他们已经忘却了可以直接致死的空气质量,只是凭借本能地低着头、呼吸着、静默着。
这一刻,世界又是反常的安静。
“快……快看……看……上面……”
不知是谁说了句,便有人跟着做。紧接着,便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响声。年轻工人于是也缓慢抬起自己千斤重的头颅,向高处看去。只是他没有想到——
在离上天最近的那根烟囱上,一位不着丝缕的少年被展开双臂,钉在顶部。
他的头低垂着,肩膀关节、腿、臀部和肩膀看起来悉数碎裂,人们不难想象他像个被宰杀的牲畜祭品那样被执行死刑时的景况。可奇怪的是,这副躯洁白的躯体又呈现出断裂般的美感,让人受到蛊惑般不再慌张,甚至不再有面对死亡的恐惧……
等到人群缓过神来的那一刻,细小的雨丝落丝丝缕缕下着——带着尘埃的触感让他们脱离梦境——后知后觉间,他们的眼里开始泛起滔天的不可置信——
“啊……”
“那是……”
“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