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砸了下来。
贺念之眼睁睁地看着邵墨渊甩上了门。
贺念之:…………
诚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如同七星一线,然而命运女神在捉弄人方面向来天赋异禀——果然都怪这场该死的风雪,否则他大可以看着星象占卜此刻的不幸。
然而真不巧,事情已经不偏不倚地发生了。
是,理论上谁也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很多事情就如你妈骂你一般没有道理,也没必要说出个三/四/五六/七。
然而,贺念之注意到,更糟糕的是,本来粘在墙上的衣挂竟然连着墙皮整块脱落下来,这直接导致了晾在上面的衣服没有干。也就是说,他现在没有干衣服穿了。
贺念之:………
处境艰难。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脑中仍然不断浮现出刚才邵墨渊的表情:羞、愤、恼皆有,整个人像是被人欺负了却又没办法反抗,只能凶巴巴地朝他呲出一口牙,咬上去不但不疼,还有些痒。
他在那一瞬间,短暂地体会到了古往今来偏执狂的梦寐以求,虽然是无心为之。
这大概就是他身为信徒无法避免的动机不纯吧。
然而出乎意料地,门被敲了一下。贺念之以为自己听错了,门又接着被敲了两下。
这是邵墨渊特有的敲门方式。
接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是设给邵墨渊的铃声。
贺念之:……
还是别扭啊。
就这样,邵墨渊和他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开始在电话里交流起来:
“门口左手边行李箱隔层是你的衣服,自己拿去穿上。”邵墨渊如是说。
贺念之知道他大约是看到衣服没干,心很软,却又故意诧异道:“我的衣服?”
邵墨渊怒道:“爱穿不穿!”
贺念之有意逗他:“真的?”
“贺念之,你别得寸进尺!”
邵墨渊一声喝住,贺念之甚至能想象到他滴着血却偏要嘴硬的表情。
贺念之及时收住,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老实来讲,对于他们来说,出去拿着对方的衣服几乎是习惯了——两个人住在一起,有些资源自然不必划得那么泾渭分明。贺念之对让邵墨渊穿自己的衣服,似乎有一种执着的偏好——邵墨渊经常披的那件黑色外套名义上就是贺念之的,但也只是名义上。
两人虽然都挺有钱,但都不愿意多花钱在服装上,这似乎是冥冥之中约定的一致。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人又问:“穿好了吗?”
“嗯,”贺念之往凳子上坐着,自然盖住腰部以下的位置,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你进来吗?”
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
目光相对的那一刻,恍惚难免。
黑夜、破碎、微光、岑冷。
一切都没有变。
少年人隐约在黑暗中的东西又在他脑里不受控制地浮现,颠覆他认知一般的震悚在熟悉的场景内自然涌出。在这一瞬间,邵墨渊突然升起了一种陌生感,这甚至导致在短暂间因为头皮发麻抬腿进去。
“邵墨渊,”这时眼前的人开口轻轻叫他,听起来颇为弱小可怜,“你刚刚去哪儿了?”
邵墨渊:“……去给你找纯净水了。”
“对不起。”贺念之可怜兮兮地道歉,“我脑子坏掉了才会说出这种话来。你原谅我,好不好?”
邵墨渊看着他,眼神颇为复杂。
其实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又接到了002的终端信息,说是发现丹柳和邵青那边有了动作,top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但也让他自己注意安全。邵墨渊的脑子里一下又灌满了秦至的话,说他儿子可能先top一步发现了丹柳的端倪,又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直接去了“组织”。
就在他出神之际,贺念之突然真情流露,“想要你抱我。”
邵墨渊:“…………”
又撒什么娇。
贺念之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看上去有点可怜:“我今天看到妈妈了。”
邵墨渊不动声色地回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