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几天,邵墨渊和他开展了单方面的冷战:说ippo工作太忙,就直接蜷缩在自己办公室里。贺念之心急如焚,打电话给离他最近的李黛,毫不意外地收获一顿劈头盖脸——
“你哥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到这么大,当年多么心力交瘁,你倒好,翅膀硬了就要飞走了?!贺念之,这在你看来可能没什么问题,但是你要想想你哥——他十几年来一段恋爱都没有谈过,你敢说没有你的原因?你要走,先吧邵墨渊被剪断的姻缘线从月老那里夺回来!”
贺念之挺欺师灭祖,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百口莫辩。
毕竟硬的不是翅膀。
后来他只能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忠诚,把家里的家具都换成了绒质的,又各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这才挽救了他们差点濒临枯萎的关系。
所以此刻,邵墨渊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让他恍然间回到了两年前,那时候的阴影似乎又开始笼罩在他的头顶。他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他焦急道,“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正常。”邵墨渊仍然背对着他,声音带着明显的疏离,“十八岁,是该独立了。”
贺念之恨不得抽自己巴掌:“我刚刚瞎说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邵墨渊没有理他。
贺念之:……
发火了。
贺念之试图去挽他,结果被毫不犹豫地推开了。
邵墨渊背对着他,就像一只竖起了尾巴的猫。
老实讲,上次哄好前前后后大约过了十几天,还是有李黛这个外挂在的——如今独自面对,贺念之还是有一种临阵磨枪的紧张。
心烦意乱之下,贺念之只能投其所好:“我是准备接只猫回来,毛很白很难顺毛的那种,就像……”
就像你。
然而这句话不知道戳到了邵墨渊什么怒点,让平常很理智的一个人更加失控:“滚!”
“……”
他看着邵墨渊把他手织的围巾扔进他的怀里,脸还是那样紧绷着,一言不发地抿着嘴唇,眼角像润着雾气的桃花,带着一丝好像被欺负了的绯红。
贺念之这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强硬把他拉了过来按在怀里,声音极度
低三下四:“哪里生气了,告诉我,好不好?”
邵墨渊挣扎了一下没有成功,反而被按得更紧。他有点别扭地喘了口气。
“感冒还没好,你别……”
他眉眼间盛着怒气,睫毛却是向下垂的,形状很好看的嘴唇微微起合。贺念之几乎以为他要骂人了,没想到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贺念之心一下就变得很软,双手桎梏着他,语气却温柔地能溺死人:“我不会走,我怎么甘心留你一个人?”
听的人冷哼一声。
也许病痛使然,邵墨渊竟然很直白地宣泄了出来:“没良心的小骗子。”
贺念之:………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没想到邵墨渊真的说出了口:“上次还说有北极熊的,一张照片都没给我看过;养猫这话一年前就说过,还有更久以前的,都没有实现……你骗我的还少么?”
嗯,最后声调还是上扬的,听起来颇为愤怒。
嗯,爪子在挠般的愤怒。
贺念之:……
艹。
好可爱。
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惊讶。
邵墨渊很少有这么直白的时候。
冷酷、无情。面具戴久了,再要剥下来,便是伤筋动骨的撕裂。
他很心疼。
倒是邵墨渊,说完了便开始冷静,冷静了便开始追悔,追悔了才开始羞愧,羞愧又转变成了新一轮的愤怒,愤怒驱使他推开贺念之,毫不留情地往前走。
贺念之拉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
“邵墨渊,你以后想什么都要告诉我,好不好?”他声音甚至有点颤抖,“你喜欢什么我都带你去看,北极熊也行,猫也是。只是不要闷在心里,我会觉得你伤心了的。”
邵墨渊耳尖有点红:“谁跟你说我想去看的!”
贺念之愣了一下,无奈笑道:“你没说,是我说的。”
邵墨渊:……
贺念之这副100%包容的态度,让他突然感觉自己在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他像一锤子打在棉花上,再怎样也生不起气来了。
于是他非常明智地接住了贺念之扔给他的台阶:“……随你便。”
“嗯。”贺念之笑得很明朗,“等雪停了,我带你去鲸落洲的毛绒博物馆,是一个月前刚落成的——全馆采用3dar技术,很仿真。”
邵墨渊疑道:“我之前怎么不知道?”
“在普朗克湾(鲸落洲硅谷名字)里,”贺念之介绍道,“现在还在试用阶段,只允许从业人员带家属进去的。”
邵墨渊正觉得“家属”这个头衔有一点诡异的时候,静止了很久的门突然被敲响。两人对视一眼,贺念之走过去开了门。
“秦至?”
正是刚刚前来告别的秦至。
见是贺念之开的门,秦至意味深长得看了他一眼,一边赞许地点了点头。
“挺好的,”秦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对贺念之说,“我十八岁的时候,要是有你一半勇敢就好了。”
贺念之像初见秦至时那样,颇为茫然地眨了眨眼。
秦至也没有说过多的话,大笑一声,向后退去,便在走廊的尽头喊道:
“九儿,看终端!”
邵墨渊直觉有诈。
终端信息里,是一条转发的虚拟网头条,照片因为浏览流量过大而无法呈现:
【震惊!邵墨渊神秘同性恋人曝光!】
当事人撑着桌子打开连接,那张照片才静距离呈现在他的面前:
画面上的两个人,正是他和贺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