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金艾辰的对峙仿佛才发生在上一秒,可陆柳鎏已经反复琢磨对方在他面前说过的话许久,那张因执念、恐惧、贪婪而狰狞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事态,也许远比一个游戏bug要严重。
“身为游戏中对战最终boss,即魔王的勇者,自然不容易通关的,不然游戏就没趣味和挑战性了。结局失败的话意味着重来,‘勇者失败了,请再接再厉’,结局是会这么提醒的吧。然后又重新开始,‘新的勇者’接到任务,踏上征程,挑战同一个魔王。可如果,勇者赢了的话······”
【666:赢了的话?】
听到系统迫不及待的追问,陆柳鎏无声的笑了笑,但再开口时,他的语气中多了份难以言喻的惋惜。
“勇者获得了胜利,魔王死了,于是小镇永远恢复了和平。然后,游戏真正结束。”
魔王,死了。
666几乎能猜到陆柳鎏接下来能说什么,不必自己计算,单靠陆柳鎏那明显的暗示。
金艾辰一直滞留在同个位面世界,迫害着那里的‘村民’,他口中所说的,那些输给他的其他玩家,是一个又一个重启游戏的‘勇者’。到陆柳鎏出现为止。
【666:这不可能的!无论是辅助系统还是游戏主脑,就连rea-lis的预装系统里都存在以玩家最优先的强制指令】
陆柳鎏真想慈爱的捏爆系统的球体,好看看这系统‘脑子’构造到底多简单。当他准备好好教育死脑筋系统时,小屋的大门又被推开了。
来者是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她虽然也是瘦削蜡黄的脸,但水灵灵的杏眼里透露着单纯率真,连捏起鼻子、嫌弃摆手的模样给她做来都煞是可爱。
她猫着腰进门,小声呼唤着。
“阿毛,阿毛你在这吗?”
身高原因,她暂时没发现悬在天花板下的狗头们,等到她不慎踢到地上的屠刀,她才恰巧一眼瞥见上方的阴影,定睛看去后怔在了原地。
眼泪瞬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不过她死死地捂住嘴,强忍恶臭的折磨爬到桌上,把其中一个狗头取了下来。
陆柳鎏的新鲜狗头。
“对不起,对不起、阿毛,如果不是我没把你藏好,爹爹他们也不会······”
“别怕,阿毛,呜呜呜、我、我带你回家,带你去能好好睡一觉的地方。”
女孩哽咽着说,用泥渍结块的外衣裹住狗崽脑袋。
陆柳鎏并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从始至终他都飘在原地,然而当小女孩一跨出大门,他就像被谁摁住脖颈,无形的拉力将他径直拽了出去。
陆柳鎏:“666,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666表示,宿主虽然经常颠三倒四不正经,脑袋里塞满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但有时候说出的话很准很真理。
果然,陆柳鎏被迫了抱着他狗头的女孩一路,期间他不能离开对方超过五米。穿过这片旱灾后萧瑟异常的荒村,他们终于在太阳下山时来到了村外的土丘乱葬岗。
女孩有模有样的挖坑,填土,立木片做的墓碑,边哭边歪歪扭扭的刻下‘爱犬阿毛之墓’一行大字,这才抹干眼泪,依依不舍的走了。
不知是不是‘幽魂’的设定作用,日光消失的那瞬,陆柳鎏的意识终于拥有了幻影形态,而且还是人形的模样。但是······
但是,他的活动范围只剩下‘狗头区域’,无法走出半步。
两脚定在小坟墓上,陆柳鎏的表情令666又想开始放大悲咒曲线救国。生怕对方又咄咄逼人,各种口吐芬芳,嚷嚷着差评。
如系统所想,陆柳鎏哀怨开口。
“太糟糕了。”他愤愤不平地跺脚,“我居然!我居然——”
“我居然叫阿毛这么土鳖的名字?!太侮辱人了这个游戏!不管是谁都给我等着,明天我就撕破次元壁离开游戏给差评。”
【666:······】
所以重点在这?!
夜幕如约降临,乱葬岗位处山沟,从这流窜的风格外强劲,干旱使得树林早早脱去那层繁茂绿叶,剩下扭曲的枝干,被风吹过时不断发出阴森的呼啸声。
亡魂陆柳鎏能明确的感受到,有什么蛰伏在坟场角落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叫嚣着冲破禁锢。
先是此起彼伏的低吠,后是无数涌出地面的鬼魅之影,它们无一不是前身狰狞兽态,末尾附着不明黑雾,空洞漆黑的眼眶中溢出血泪,诉说着压抑的憎恨与幽怨。
空旷寂寥的坟岗顿时因为这些‘野兽亡灵’而变得群魔乱舞,妖风四起。
在这任何常人看到都会腿软惊恐的时刻,身为其中一员的陆柳鎏,他左手掩着脸右手捂心口,整个人跪在原地。每当有‘兽灵’与他擦肩而过,他激动呐喊得近乎高||潮。
“啊我死啦!狗!全都是狗哈哈哈哈!”
“这只像电臀柯基,啊!那只是女王吉娃娃,暖男拉布拉多······哦、哦~噢~喔!”
“我不走了。我哪都不去,我就待在这,嗷~~”
听着那抑扬顿挫,分外婉转高亢的捶地呻||吟,666不禁深深怀疑起自己宿主的癖好。而它还真的从资料库中找到一个词汇。
恋兽癖——专以动物为性|对象,获取满足的一种变态。
不会吧······
沉迷吸狗的陆柳鎏尽管被束缚在原地,可他的手已经试图去抱、抓周围路过的兽灵,双眼和亡魂一样泛着绿光,活似饥渴难耐的饿狼。
联系起陆柳鎏早期就在游戏里暴露的对动物的过分关注,666系统终于确定了。
这家伙就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