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经由多方打探的证据递到了皇上跟前。

先皇后的死是皇后一手策划的，证据确凿。

胤禛震怒，当场就把手里的杯子摔了个粉碎：“传旨，把皇后带来。朕要亲耳听她说！”

皇后来得很镇定自若，可据在外头值守的小太监说，当时听得皇后撕心裂肺地喊着“臣妾做不到啊！”

再之后就是皇帝大怒，当即就要传旨废了皇后。正当着苏培盛要去传旨的当口，太后匆匆赶到。

“你当真要废黜了宜修吗！”太后色厉内荏。

“儿子不能对不起纯元。儿子已经对不起纯元了，这么多年，她夺了纯元的位子，还不知悔改！口出恶言！”胤禛越说越激动，气得连连咳嗽了起来。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太后心底还是不忍，想要伸手去抚一抚皇帝的背，手伸了一半，到底还是停住了。眼前的人首先是天子，然后才是她的儿子。

胤禛咳得气竭，只觉得喉咙腥甜，生生地又咽了下去。眼角余光却瞧见太后伸了一半的手，心下恍然，话便不由地出口：“母后……”

话未落便自觉自己如此太过软弱不似帝王，闭嘴不肯再说了。

太后年岁虽大，却听得真切，皇上方才，是呢喃出了“母后”二字的。太后只觉得眼底热热的，恍惚觉得，自己不该这样逼迫儿子。

这个儿子从小就不是养在自己膝下的，这么些年多有生疏。他只当自己偏宠老十四，可哪个儿子不是母亲怀胎十月掉下的一块肉呢。自己怎会不心疼。

可……再一转念想到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荣耀，想到自己竭尽一生才坐到这后位上来，又千方百计地扶着自己的侄女坐到了皇后位上，难道就要从此放手了吗？

不，不可以！

太后心里狠了狠，绝不可以！皇帝永远都是爱新觉罗，那么从自己开始，太后，以及皇后，绝对都只能出自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绝不!绝不可以拱手给他人！

若今日退了这一步，他日让别的女人做了皇后，再做了太后……

那么乌雅氏的荣光，便再不复存在了……

绝不可以！

太后心底里清清楚楚，眼下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宜修，不管用什么办法！

皇帝已经咳罢了，正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太后心里稳了稳，拭了拭泪：“纯元这孩子，我也喜欢，聪明，懂事，宽厚，识大体。若不是……”说到此太后也哽咽了几声。

“只是纯元这孩子没福气，哀家也难过。这里的事，哀家也听说了。纯元去得冤枉，宜修确实该得到惩罚。”太后顿了顿：

“只是如今宜修已为皇后，贵为国母，国母若生变，只恐天下也不得安宁。不如，小惩大诫一番，着宜修禁足一年，专心为纯元抄写佛经恕罪吧。纯元生性纯良，只怕也不愿见到这份动荡。”

“正因纯元生性纯良，这个毒妇才敢做出这样的事！”胤禛气咻咻地：“儿子只怕她写的东西，脏了纯元的眼！”

“宜修毕竟是纯元的亲妹妹……”

胤禛火气尤盛,喘着气也要辩驳回去：“儿子心意已决，此事母后就不必再管了。”

“皇帝！”太后见势不好，语气也不客气了几分：“如今天下不安，朝堂不宁，皇帝是要让后宫也不得安生吗！”

“宜修再如何有错，那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为着过去的事，再叫现今不安，那是罪过。”

“母后此言过了。”胤禛脸色铁青，极力隐忍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皇后难道就可以特例吗？”

太后也知道自己话重了些，不由软了几分：“宜修她……毕竟是纯元的亲妹妹。纯元临去的时候，说的话你……”太后正打算着动之以情，岂料胤禛却突然暴起：“母后！”

许是觉得自己态度不好，不恭不孝，胤禛闭了闭眼顺了顺气：“这样的话不要说了，她这个毒妇，她不配得到纯元的庇佑！苏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