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就是再不会出现，再不会回来了。

旁边有人看到这个英俊而陌生的年轻人想要上前攀谈，走近了却发现他不像这里的任何人，又悻悻走开了。

他应该不是为了交际而来，但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程鸿屹特别亲近之人。他不像陆冰，有着众人都看得出的沉重的悲痛。他只是茫然地站在那里，让人疑心这个年轻人究竟是遭遇了怎样的烦恼，才如此踌躇不前。

葬礼结束后就直接被送到了邻近的墓地入棺，埋在程鸿屹早已离世的妻子身边。大多数参加葬礼的人已经完成了此行的目的，这时留下的人就不是很多了。

陆宇恒和陆冰一起，站在外公外婆的身后。程鸿伟在墓碑前絮絮叨叨些什么。程鸿屹的妹妹程晓玫不甘示弱地在一旁哭泣，身边那男人大概是她的丈夫。还有程鸿轩，程子康

许多人程家人陆宇恒还叫不出名字，但他此刻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们，要把一张张脸都清楚地记住。

“宇恒，回去后，你要好好学着看。”

傍晚又下起了雨，陆宇恒和陆冰同车回南山别苑，简单说了几句就陷入沉默之中。过了一会，陆冰打电话，让程氏的法务现在也去南山别苑。

他们是第二波到的，程鸿轩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正和王妈说着要去楼上看看小也。

看见陆冰走进来，他就轻轻略过了这件事，彼此心照不宣地寒暄起来。

第三波是程晓玫，第四波是程鸿伟，外公外婆和法务姗姗来迟，众人或站或坐，十分有默契地在客厅里围成一团。王妈也适时地退开，去了楼上。

“除了我那身体不舒服的侄子，大家也都聚齐了。”程鸿伟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些年我们程氏能好好发展，陆总功不可没啊。”

“如今鸿屹就这么突然走了，小也还没成年，没办法撑起那么大一个公司，我这个做大伯的，必须得承担起这个责任。”

他话音未落，程晓玫紧接着开口：“大哥言重了，都是程家的产业，我们这些程家人都应该分忧。”

“倒是有些人这段时间看着忙，不知道在操什么心。”

程鸿轩看看陆冰，发现他没有什么开腔的样子。他觉得像哥哥姐姐这样做有些难看，自矜地坐在一旁不出声。

客厅里重新变得一片安静，正在程晓玫忍不住要再开口时，又一个人匆匆走了进来。

“他是我们和鸿屹的律师。”外公介绍道，“鸿屹之前留下了遗书。”

“不可能！我二哥是意外死的，哪有时间写遗书。”程晓玫大声地反驳，她的丈夫在后面拉了拉她的衣服下摆，示意她先坐下。

陆冰都忍不住讥诮地扬起唇角。

王律师拿出几份文件：

“程先生在程氏上市时就立下了遗书，此后凡有股权变更我这边都有跟进修改。他的程氏股权占比为42，遗书指明30赠予独子程也先生，另外12赠予岳父冯德彰先生。还有一些不动产和其他资产作如下安排。这里有复印件各位可过目。”

“而由于程也先生现在还没有成年，所以股权暂由行使抚养权的人代为保管，等其成年后在归还。按照亲缘关系，如果冯先生冯太太有能力抚养的话，程也接下来应由冯先生冯太太抚养。”

程鸿伟顿了顿，善解人意地提出异议：“两位老人家年事已高，即使照看得了小也，怕是也难以承担起程氏那么大一个公司吧。”

“程先生，您不用担心。小也成年前，我会代为管理公司。”陆冰开口。

“我和冯先生进行过沟通，他已经答应了用12的程氏股份和我进行12恒星科技的股权置换，加上我本来拥有的18程氏股权，我和小也一样拥有30的股权。”

“鉴于我和小也现在的情况，我想接下来这几年会由我来管理公司，等到小也成年之后再对公司接下来的情况做安排。”

死一般的寂静，在场的程家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程晓玫神色怔怔，突然嚎啕大哭：“二哥啊，这才几天，你尸骨未寒，留给小也的公司就要被别人偷走了。”

陆冰神色怜悯地看着她。

“晓玫，你大概忘了当年是我和你二哥一起，把程氏一砖一瓦地建起来的。我劝你能沾点光就行了，不要一门心思想往火海里跳。”

程晓玫一时梗住，直到程鸿轩开口。

“所以你们说了这么多，有人问过小也的意见吗？陆冰，这段时间大家都忙没时间细想，那么多天小也不见人，最后连葬礼也没参加，问就是在休息。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小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这些长辈还真就不能看了？”

外公立刻严肃地说：“现在我是小也的监护人，他身体不适，我有权利拒绝你们去打扰他。”

但有理震不了泼妇，程晓玫闹将起来，一定要上楼去看。陆冰失去了面上仅有地血色。陆宇恒上前去想要拦住她，却被她丈夫死死拉住。

正在这时，别墅二楼传来王妈的声音。

“冯先生冯太太，小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