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谷三、慕容宇华这些人都是百分百的疯子。
“你改主意了?”
“你那么要求我为什么不去看看?”
“……那你完全可以在之前就答应下来,而不是……”朱雀咬牙切齿道,“而不是把我的头砍下来以后再和我说这些。”
“那就不叫改主意,叫做被你说服。”
“你现在既然答应了我的要求不也是一样被我说服?”
“不不不,那并不是被你说服。”谷三调转了车头,“我只是被自己说服。我很好奇你们究竟如何受困于慕容宇华给你们制造的困境,我也想知道究竟你们之间的对峙已经进行到了哪一个地步。”
“说白了你只是想看看我们的窘态?”
“差不多吧。”
朱雀再一次感到哑口无言,片刻之后她满带怀疑地问道:“那么慕容宇华呢?我以为你爱他,我以为你把他当做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一定会用尽一切努力去把他救回来。你会试图用尽一切愚蠢的方式找到他,把他带回你身边。”
谷三眼神之中露出一丝鄙夷:“你都已经说出‘愚蠢’两个字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按照你说的话去做?”
“难道你们这三年所做的不就是这些吗?你都已经坚持三年了,为什么会在最后一刻放弃?况且对你们人类来说,‘爱’不就是最重要的课题吗?”
谷三看着远处渐渐延展开去的车灯。其实她是不需要打开车灯的,她的视野完全可以习惯黑暗,但是在夜色之中打开车灯这种是多年以来作为人类养成的习惯。
就好像是爱。
“‘爱’对于人类来说当然是至关重要的课题,但是基于这一点,人们不仅仅只是会做蠢事。”谷三说,“我不知道你们究竟使用的是什么教材,如果是一堆肉麻的文学资料,你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倒是一点都不奇怪。我也看过那些,莎士什么亚之类的,可是那是人们在最理想状态下会做出的选择。在挣扎与热情之中看到的道路。我们的生活里面有挣扎,但是热情……那太奢侈了。”
“这是我想要探讨的问题吗?我觉得你在拉扯开话题。”
“在‘爱’的基础之上,我的选择是‘纵容’。”
“你的选择更像是‘放弃’。”
谷三握着方向盘:“如果说当我看到慕容宇华那一刻,发现不论我做出什么都无法将他完完整整带回到我身边,我确实会放弃。”
“你应该坚持!你应该唤醒他!”朱雀激动道,“你应该痛哭流涕奔向他,然后用尽你全身力气去呼喊他的名字,用‘爱’,你们人类最不可思议又肉麻的方式把他一步步带回到你身边!让他睁开眼看你,让他说‘你来了,我等了好久’,这才是一般人会做的事情。”
“……在他已经几乎被你们折磨不成人样?醒来之后也许就会立刻被你们盗走脑海中的思想?”
朱雀有些尴尬地顿了顿:“盗、盗走也不能是这么说——我只想问,你不会想要留住他吗?哪怕就像是他曾经为你做的那样,只是留住他的思想。”
“这就得看你们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了。”谷三扫了一眼朱雀的面孔,“如果苏醒对于慕容宇华来说是一种折磨,我会杀了他。”
嗯,妥妥的疯子。
谷三这类人究竟有多不可控,朱雀其实在之前的接触过程当中早就有所预估。可惜她永远没有办法对人究竟能有多疯狂有个预判。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她倒也不比困囿于慕容宇华身上的那个问题了。
谷三虽然改了主意,按照朱雀所给出的要求上路,但是显然也还是没打算带上朱雀的身躯,她驱车行在一片漆黑之中,按照朱雀所给出的路线沿着海岸线一路朝西,最终停在一处海湾口。车在海岸口边上停下的时候,油几乎快要耗尽。
这已经抵达大陆的难免,出海口海浪翻涌,比他们之前所在的那地方所能看见的海域更加辽阔。天边依稀已经能看见太阳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朱雀被安放在车座钱,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型的车载玩偶,她扫视了一眼海岸线,对谷三说:“抱我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