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元澈实在不明白宴陵这样的大男人为何会喜欢这样甜得发腻的点心。
他将这块少了头的兔子点心又放到了自己面前的盘子中。
宴陵看着那块缺脑袋缺得不多不少的兔子,突然觉得自己要是能吃,想必下场比这只兔子凄惨的多。
宴陵道:“在下想,不论是人族还是魔族,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或多或少总是要心软一些的。”
姬元澈抬眸,“雪策听说过杀妻证道吗?”
宴陵大喜道:“少君这是认同了在下的身份?”
姬元澈从未见过如此恬不知耻之人。
他也许见过,但是这样的人在他面前都活得不会太长,也不会说这么多话。
姬元澈道:“本君说是,”他悠然抽出司命,“你要把命给本君吗?”
宴陵却道:“此事神鬼不知,唯有我和少君知晓,寻常富贵人家成亲尚且讲究三书六礼,以少君的身份,眼下是不是过于随意了些?”
姬元澈反问道:“雪策很在意那些虚礼?”
哪怕剑都要落在他脖子上了,他承认道:“在意,十分在意。”
巨鱼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宴陵微微偏头,道:“是不是要去做正事了,少君。”
一阵疾风骤然他们朝外面吸去。
姬元澈不动,还拿着剑。
无锋的司命落到了宴陵的脖子上。
司命上附着一层淡淡的魔气,倏地割断了宴陵耳边的头发。
只要姬元澈的剑还在一天,宴陵的头发可能这辈子都长不好了。
宴陵身体没动,袖子中却有一只在玩花的手。
光亮已照了进来。
他们将要被吸出去,光亮的出口却猛地往下一合。
那是四排尖齿,寒光逼人。
司命蓦地从宴陵脖子上撤开,直直刺向勾陈的上颌。
那般黑沉沉的剑刺入宴陵所说的柔韧的肉中却好像刺入了一块豆腐,剑身寒气剧增,姬元澈手腕一转,将半个鱼头切得整整齐齐。
黑血喷薄而出。
宴陵还坐着,一边捂着脖子一边夸姬元澈,“少君这个剑法要是去切肉,想必现在已然家财万贯。”
姬元澈甩了甩剑上的血。
虽然没有一滴血落在他身上,他的神情看起来还是十分厌恶。
宴陵没有得到姬元澈的回答,却也没有分毫恼怒,捏了个灵决将桌子和酒收拾起来。
姬元澈将剑插回,走上台阶。
这里无处不是那样暗红如血的云,森森魔气从门中倾泻而出。
因为魔气的缘故,云并没有靠近台阶以上的地方。
宴陵跟着姬元澈上去。
台阶并非砖石,流光溢彩如冰,清澈透明如镜。
宴陵低头就能看见自己的脸。
台阶不滑,映照得人面却也十分清晰。
宴陵跟着姬元澈,神色淡淡。
石阶上的人面却含着笑意。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却做着不同的表情,宴陵只看了一眼,脸上的淡然便保持不住了。
他不知道什么脑子,居然也对着石阶笑了。
台阶内的人无知无觉地笑着。
宴陵低头,台阶中的人也低头。
两厢对视,是两双明亮的眼睛。
姬元澈仍向前走。
宴陵忽然扯出两条大氅,一条扔给姬元澈,从头到脚将他严严实实地罩住。
姬元澈毫无反应。
宴陵的剑轻轻划过地面,台阶中的宴陵也拿出剑,临渊剑的剑锋相对,冷光闪闪。
这里确实冷得惊人。
宴陵草草将大氅披好,一把按住了姬元澈的肩膀。
姬元澈果然停下脚步。
他有双黝黑的眼睛,当人看过去时,仿佛看见了夜空,或者是晚间的海,看不出任何情绪。
姬元澈的脸白得有点发青。
宴陵一手帮他大氅仔仔细细地穿好。
他实在没什么伺候人的经验,因而做的很慢。
台阶内的人没有大氅,饶有兴味地看着宴陵的举动。
他将大氅系好,姬元澈还配合地抬了抬头。
宴陵伸手,摸了摸姬元澈此刻白水玉一样的脸。
凉得吓人。
大氅乌黑的皮毛紧贴着姬元澈的脸,宴陵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手从没有合严的大氅中伸了进去。
姬元澈直接把他手打掉了。
他挑眉,仿佛要宴陵给他一个解释,“你在做什么?”他开口。
宴陵道:“在下想看看少君有没有被镜中人迷惑心智。”
姬元澈道:“所以,”他苍白的手指擦过宴陵刚刚碰过的地方,“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