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陵拽着他的大氅,向他笑得十分欠……打。
宴陵还没欣赏姬元澈的表情多久,眼前便瞬间黑了下去。
一明一暗又明,宴陵差点没瞎在这里。
他勉强睁开眼睛,眼角还有泪。
他偏头看姬元澈,道:“少君如何?”
姬元澈比他强的太多,至少眼睛还很正常,显然他并没有看见那么多道光。
他眼角通红,眼中又带着泪,实在不是很好的样子。
姬元澈收回视线。
宴陵道:“魔主是不是对外族太不友好了。”
姬元澈道:“魔主生于魔域,于混沌中独自活了数千载,他第一眼看见的人是大司命爻,据说当年,魔主同爻交情不错。”
宴陵揉了揉眼睛,不过就被姬元澈打掉了,他嘀咕道:“那为何今日这般。”
“不过爻是来杀他的。”姬元澈笑容粲然,算是解释了魔主行事的原因。
宴陵却没有接他这句话,而是道:“若是交情不错,怎么会杀他?”
姬元澈以彼之道还彼之身,道:“就如本君与雪策,本君虽然很喜欢雪策,但是该杀你时还会杀你的。”
宴陵微笑着说:“在下则不然,就算在下死,也不会伤到少君。”
他浅笑着说话,玩笑似的随意。
姬元澈却能听出他的语气中的认真与郑重,他突然想把自己当时撬开宴陵的脑子,看看其中有没有问题的想法付之实践。
他们身处长廊之中,长廊透亮,似是由玉石铺就,最远处,光源源不断地泄出。
这里不像是陵墓,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宅院。
廊壁上刻着画。
这条走廊很长,长到要是不看画,就很少有法子解闷了。
画刻得相当潦草,但是线条极其圆润,一丁点棱角都没有,只是寥寥几笔,就将人像刻画得十分生动。
男人在饮酒,男人在喝茶,男人在写字,男人在练剑。
宴陵自言自语道:“这是起居注吗?”
壁画中的人很轻易便可看出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很年轻的男人。
壁画从头至尾连成一线,只有这一个人。
壁画画得极为详细,哪怕是赏花这样的小事也要刻出来。
不过,从壁画中看,这个男人似乎也没什么大事可干。
若这里当真是魔主陵,这个人也应当是魔主了。
如果魔主是这样一个人,那么魔族出了穆公子那样的魔君也不足为奇。
宴陵道:“在下很奇怪,魔主这样风雅闲适,为何爻宁可与他同归于尽,也不愿意放任他活着?”
况且,壁画中的男人实在不像是一个能吞吐日月,吸纳灵脉精华为自己所用的人。
姬元澈道:“或许欲加之罪,或许不是壁画中的人不是魔主,”他对于先祖也无半分尊敬,“又或许,风雅闲适和他的野心并不违背。”
语毕,一道柔和的风吹了过来。
一人一魔同时闪开。
风吹在壁画上,壁画登时成了齑粉。
宴陵:“……”
所以魔主还能听见他们说什么?
姬元澈却对宴陵道:“你看,确实如本君所说,不是宽宏大量之辈。”
宴陵这时候不知道是该觉得好笑还是无奈。
柔软的风又一次吹来,这次不是一道,而是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个长廊。
风所到之处,壁画顷刻消失。
灵力魔气与风骤然碰撞。
风极大。
黑白二色的光芒充盈整个走廊。
他们缓缓地向前走。
风还是那么轻柔,只是威力分毫不减。
宴陵道:“少君有没有一种感觉?”
姬元澈偏头,“什么?”
宴陵缓缓地说:“窒息。”
姬元澈呼了一口气,然后告诉他,“没有。”
宴陵皱眉。
姬元澈却仿佛注意到了什么,周身的魔气瞬间消失了。
宴陵正要护住他,他面前的风也消失了。
姬元澈看他。
宴陵收回灵力。
利风劈头盖脸地落下。
宴陵挡的极快。
姬元澈点点头,道:“魔主确实更不喜欢人族一些。”
所有的东西都是冲着宴陵去的。
姬元澈偏头对宴陵道:“有雪策在,本君好像安全了不少。”
宴陵向刚才一样,缓缓向前。
姬元澈慢悠悠地走,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
门就在不远处。
宴陵的眼中有一层水光。
窒息导致的水光。
他余光一瞥姬元澈,灵力光华骤然消失。
风已到了他面前。
可惜他倒在姬元澈身后。
风不长眼睛,不会绕开旁人,被姬元澈用屏障挡在面前。
宴陵会这样轻易晕过去姬元澈心中颇为怀疑。
但是他伤没好是真,又在窒息的情况下耗费了这样多的灵力,昏过去好像也说得通。
姬元澈半跪在宴陵面前,将他翻了过来。
宴陵的眼下还是泛着红,嘴唇却白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发青。
只要将他扔在这,他就一定会死。
不论是窒息而死,还是被风削成齑粉。
姬元澈什么都不需要做,离开就可以。
姬元澈身上还披着宴陵给他系上的大氅,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他解开大氅,扔到地上。
然后他将宴陵抱起。
他毕竟是个手长脚长的男人,抱起来并不如抱一个小姑娘那般轻易。
宴陵的嘴唇有点发青。
还有一段路要到门口。
姬元澈眨了眨眼,意识到他要是还想救宴陵,就当真要屈尊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