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山间小路,过于陡峭的坡度让日和坊走得有些气短。她微微弓着背,双手抓着晴天娃娃的两条背带,张小脸憋得通红,腿抖到都快发麻了。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个完美的“体力不支”的范本。
缘走在她的前面,时而回头看她眼。察觉到她落在身后了,就稍微放慢步速,或者是在原地停会儿。等着日和坊赶上来了,这才继续往前走。
否则以日和坊这小短腿,绝对会被人高腿长的缘甩开大段距离。
“晴天娃娃很沉吗?”在第二十次回头后,缘终于忍不住了,问她,“需要我帮你拿着吗?”
日和坊倏地直起了后背,想也不想连忙摇头。
“不沉不沉,真的不沉!您不用帮我!”
好吧……其实确实是有那么点点沉的——真的只有点点哦!
但就算是沉到会压垮她的脊椎,她也定会努力背起来的。她可不想给缘添麻烦。
日和坊知道的,是自己的小短腿拖慢了缘前进的速度。在这点上,她已经很愧疚了。如果还要让缘帮忙拿着她的晴天娃娃的话,她肯定会更加愧疚的。
她此行可是来帮助缘的——可不能拖累他啊!
日和坊这么想着,挺直后背,将身后的晴天娃娃稍微往上提了提。虽说晴天娃娃的重量完全没有因为她的这么个小小动作而发生任何变化,不过挺直了后背确实是让日和坊酸痛的上半身稍微舒服了点。
她掏出帕子擦去额角的薄汗,四下望了望。他们好像已经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但周围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任何的房屋。
看来灶门家应该不在这附近。
神神秘秘的灶门家到底会在哪里呢?怎么走了整整两天都还没有走到啊?
日和坊在心里暗戳戳地想着,可惜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到任何的答案。她也不好意思向缘询问灶门家的位置,更不好意思问他,还要再走多久才能抵达目的地,只好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暗自祈祷灶门家能够快点出现在眼前。
虽然走得迷迷茫茫,但这路上,他们只鬼都没有遇上,哪怕是在最安静的夜晚也安然无恙。
日和坊想,这说不定是惠比寿的鲤鱼旗赐予他们的好运。
要是鲤鱼旗能够顺便帮她驱散掉此刻的疲惫,那她定会更加高兴的。
可惜鲤鱼旗并没有这个功能。
走着走着,缘忽然顿住了脚步,四下看了看,而后拐了个弯,踏出山间的小路,转而朝着左侧的方向前进。日和坊急忙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阵小跑,继续跟在缘身后,心里却又开始琢磨起了缘刚才的停顿动作。
莫名停顿了下,难道是在判断方向吗?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马上就要到灶门家了?漫漫长路总算是能够走到尽头吗!
日和坊心下喜。尽管视线根本就没有灶门家的踪迹,但她就是觉得自己已经望到此行的终点了。
她越想越高兴,就连脚步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然而这份轻快的心情还没有持续多久,另外的几种可能性就窜了出来。
莫名停顿了下,应该不会是因为缘大人他辩不请方向了吧?他们大概没有迷路吧?
想得越深,日和坊越慌,慌到更加不敢向缘问点什么了。
虽然已经在起待了几天,但日和坊和缘之间的对话却少得屈指可数。日和坊不觉得自己是分外开朗的性格,而缘恰好也不擅长交流。他总是沉默地握着自己的刀,眸掠过淡淡的,近乎难以察觉的哀戚。
在日和坊眼,那是难以言喻、难以碰触的高洁姿态。
相处得越久,日和坊对缘怀揣的尊敬就愈发浓烈,于是她便就更不敢与缘对话了。
他宛若触手却不可及的人。
所以直到现在,她依旧对继国缘此人无所知。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鬼杀队,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如此坦然地接受她待在身边,同意自己与他起追踪无惨的踪迹……
……等等之类的未知,实在是太多了。
而这些未知之,当然包括了“他们到底有没有迷路”的困惑。
唔唔唔……他们到底有没有走在正确的路上啊?如果真的迷路了,那是不是有点不太妙?
日和坊苦思冥想半天,疑惑点也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是更愁了。她看着缘那束起的蓬松深红色长发,好几次都想开口问点什么,但始终没敢说出口。
踟蹰了好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地问道:“灶门家是不是快到了呀,缘大人?”
缘微微颔首:“嗯。”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日和坊瞬间精神了,继续跟着缘。
又走了段路,从树林的缝隙间露出了屋檐的角。缘告诉她,那里就是灶门家了。
走了好久,总算是抵达目的地了,日和坊不禁松了口气。她轻拍了拍胸口,和缘同走近灶门家。
如果不是被身旁年幼的小女儿扯了扯衣袖,正在专心砍柴的灶门炭吉大概不会察觉到客人就站在不远处。
“原来是缘先生啊!”炭吉放下手里的斧头,明亮通透的深红色眼眸漾起了丝惊喜,“真没想到您会过来。”
炭吉热情地迎着缘和日和坊进屋,还为他们准备了热茶和饭团。
灶门家的小姑娘好像很在意缘这位陌生的来客。从后院走到缘廊的路上,小姑娘总是揪着他的裤腿,扬起肉嘟嘟的小脸,好奇地盯着垂在缘耳下的花札看个不停。
不过小孩子的兴趣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小姑娘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日和坊带在身边的晴天娃娃吸引去了,伸出小手,轻轻摸着晴天娃娃的脑袋,还将脸贴了上去。
从晴天娃娃散发出来的微微暖意让年幼的小姑娘惊讶极了。她睁大了那双与父亲如出辙的清澈眼眸,咯咯咯笑了起来,将晴天娃娃抱得更紧了。
日和坊帮忙在后面扶稳沉重的晴天娃娃,以免它不小心倒下砸伤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