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隔壁的揽月楼以火锅闻名,祁决和祝衍去到时,郁辞已经订好雅间。
看到两人进来,郁辞起身微微颔首:“二位请。”
落座后,彼此寒暄介绍了番,祝衍化了名个极有商贾气息的名字:荆长富。
祁决听到这个名字,笑了,勾了勾祝衍的小指,压低声音在他耳畔道:“可真体贴。”
祝衍笑而不答,对郁辞道:“刚巧在下也姓荆,所以方才郁道长唤我荆前辈时,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顿了顿又道,“我同道长口中那位荆前辈,很像吗?”
郁辞早缓过劲,此刻从容淡然一笑:“仔细辨来,荆公子和荆前辈无论模样还是声音,其实完全没有相似之处,只不过…方才是我恍惚了。”
说着,他已经替祝衍和祁决斟满了茶。
祁决又掐了女声:“对郁道长而言,那位荆前辈想必是很重要的人吧?”
郁辞的手顿了顿,沉吟片刻,脸上露出坦然的笑:“前辈曾有恩于我,且待我极好。”
转瞬他脸上的笑淡了下去,语气平淡,某种却又某种深深的遗憾闪过,“后来前辈有难,我在场却束手无策,之后就…再没见过。”
他点到为止,祁决自然也不好继续问,只心里有些诧异,原本他以为郁辞知道曾经的荆舟就是祝衍后,多多少少会有些恨意,没想到他竟给出这样的答案。
一旁的祝衍眉心皱了皱,显然心里有一样有些想不到。
“抱歉,提起郁道长的伤心事。”祝衍开口。
郁辞笑了笑:“无妨,都过去挺久了,此事也让我看明白了许多。”
祝衍也笑:“那未必不是好事。”
“是这个道理。”
祁决的脸始终隐在帷帽之下:“郁道长,我同荆哥哥初次来笠州,不知道这儿什么好吃,你有何推荐?”
“揽月楼最出名的是辣油锅,如果二位能吃辣的话可以一试。”
“可惜了,我家娘子吃不了辣。”
郁辞点头:“那鲜菇清汤锅底还有鸡汤锅底也不错的。”
“那点鸳鸯锅吧,辣油和鲜菇各半锅。”
祝衍记得,郁辞是十分嗜辣的。
郁辞的眼皮跳了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答了声也好。
祁决拿过菜牌,几乎将上边有的食材全都点了两份,店小二目瞪口呆的记着,一旁的郁辞也有些不可置信。
当祁决点到第五十道菜时,良心的小二有些看不下去了:“夫人,你们就三人,再点下去恐怕吃不完的。”
“你们一份菜有多大?”
“就普通碟子大小,大概三两左右。”小二如实答道。
祁决点头:“那不够的。”
于是他又继续点了下去。
“啊…”小二十分错愕,一边记着一边提醒,“吃不完我们可以提供打包服务。”
祁决笑:“用不着。”
最后,祁决一共点了三百多碟菜,算下来这一顿不便宜,他声音捎着笑意:“抱歉,我家夫君太能吃,让郁道长破费啦。”
郁辞倒是真不在意,淡淡莞尔:“无妨。”
祝衍用余光看了眼郁辞洗得发白的衣衫,在心里摇了摇头,嘴上好奇道:“对了,敢问郁道长如今身在何门?”
郁辞摇了摇头:“在下不过一届散修而已,让二位见笑了。”
闻言祝衍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郁辞愿意继续呆在玄寂山清修,没想到他当真因为潜龙岛之变,自己独自下山了。
祁决在旁替二人斟酒,闲闲道:“散修好,自由自在的,不必受那些无聊的规矩束缚。”
祝衍微微偏头看向他,勾起唇角:“娘子高见。”
他这一偏头,对面的郁辞便清清楚楚看见他脖子下的浅淡吻痕,忙有些尴尬的移开眼。
“所以郁道长此次也是千万玄寂山,参加猎灵会的?”
“正是,近来凶兽袭击人事件频发,我打算去听听如今的进展。”
此时店家已经把锅底端了上来,点了火。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风声呼呼的拍着窗,雅间内却是一派风平浪静的暖意。
祁决继续斟酒,郁辞酒量不好,不敢多喝,每次都只尝味儿似的抿了抿。
“我同娘子本打算从关外回到中原发展生意,如今形势看来,却是不好办。”
祝衍喝了一杯酒感叹,颇有生意人的姿态。
锅里的红油和白汤烧开了,咕噜噜的冒着泡儿,祁决亲自替祝衍涮牛肉。
祝衍给自己倒了杯酒,似漫不经心的点了一句:“我们生意人又不懂这些,郁道长认为,凶兽伤人的事件大概会延续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