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夜深。
尚书府的后门悄悄打开一条缝,从里面窜出一个人影,是个女子。
良直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册子,递给她。他孤疑道:“你要游湖的花名册作甚?”
女子将册子翻了翻,然后合好放进衣兜里,她抬头,整张脸便露在了月光之下,是全菊。
全菊淡淡道:“我只想让自己好过一些。”
良直的眼神微冷:“东西我已经给你了,你好自为之。”
他挥袖,背过身准备离开:“你做的再多,也是徒劳。”
“良直。”全菊叫住他,“我发现时眠姑娘变了。”
良直脚步猛地一顿,半晌过后沉默的离开了。
全菊捂住衣兜,嘲讽的勾起嘴角。
他们不一样。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笪御将一些简单的招数交给时眠,剩下的只要她勤加练习,关键时候自保是没问题的。
笪御再次半夜翻进时眠的房间,悄无声息。
可能是因为白日里过于操累,最近时眠都睡得很熟。笪御轻轻掀起被子,钻了进去,将她整个人熊抱在怀里。
脱了面纱的脸,埋在时眠的颈中蹭了蹭,闭上了眼。
“……玉姐姐?”
笪御身体一僵:“你、你没睡啊?”
时眠揉了揉眼睛,眸中还有初醒的迷茫:“刚醒。”
她睡着睡着,突然梦见了一只大棕熊,追着她跑了一整条街,那只熊最后还是追上了她,然后熊掌一伸把她拎起来,一股脑塞在了它毛茸茸的大肚腩里。
使劲蹭啊蹭,时眠在梦里简直不要太惊悚,瞬间就被吓醒了。
动了动脑袋,发现脖子里有一个毛茸茸的头。
时眠:“……”
好吧,她知道为何会梦到大熊了。
笪御不情不愿的松开她,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背过身去。
时眠戳了戳他的胳膊:“姐姐,你怎么突然来了?”
若不是熟悉他的气息,她方才差点叫出声来。
笪御闷闷道:“就是来看看你。”
时眠眨了眨眼,看看她看到被窝里了?
尴尬的沉默。
笪御忽然问道:“你觉得,上次那个长孙君荣怎样?”
“什么怎样?”时眠呆了呆,慢慢想起长孙君荣是谁,“良妃娘娘的皇子?”
笪御抿唇。
竟然还记得是谁。
时眠心中打鼓,玉姐姐不会瞧上长孙君荣了吧。
她犹豫的试探道:“看着一表人才,举止有度。坊间的评语也很不错,大家都说五皇子很亲民,有皇上的风范。”
笪御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不过背着时眠,她也没看到。
听着时眠对那人的好评,他努了努嘴:“他原来这么好。”
时眠一慌:“不不,那只是传言。说不准五皇子是个抠脚大汉!姐姐你可千万别喜欢他!”
笪御翻过身来:“是我好还是他好?”
时眠一懵:“姐姐干什么同他比?”
于是笪御再次转身。
时眠:???
良久过后笪御都没说话,时眠都以为他睡着了。
于是她揪住笪御的衣领,手指下意识的搓了搓,心想怎么每次他都要穿着衣服睡觉。上个月还好,现在天都热了起来了。
这么想着,时眠的手一滑,小手钻进了他的领子里。
笪御瞬间坐起身,轻功一提,脑袋“碰”的一声就撞上了床帐,他顾不得这个,捂着脑袋“刷刷”两下跳到空地上,脊背微弓,像是炸了毛的小动物。
时眠莫名想笑。
笪御缩着脖子,满脸通红:“你、你、你……”你非礼我!
时眠回神,现在笑实在有点奇怪,她伸出手:“姐姐,你出了好些汗。要不你脱了衣服睡?”
笪御抬手捂胸,身子才残留着刚才的战栗感,他的腿有些发软:“不,我先回去了。”
然后时眠没看清他的人影,只听见窗户“啪嗒”一声,人就没了。
时眠有些生气,她鼓着腮帮子躺下,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
“哼。”
真是莫名其妙。
她翻了个身,心里又想,笪御的动作好快,她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明日游湖会过后,她一定要更加努力的练武,最好让玉姐姐把他的轻功也交给她。
那边笪御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站在原地懵了好一会,才同手同脚的坐上床。
指间动了动,还是没忍住伸到脖子后面轻轻摩擦,上面凉凉的,滑滑的。
摸不出什么感觉,但是他就是心跳如雷。
想到什么,笪御脸一红,猛地趴在了床上,将脸埋在了被褥里。
天亮了。
站在巫秋湖的这边,远远望去,对岸与天际成了一条墨色的弧线,可见这湖之大。
湖上隐约看见停泊着十几只小船,随着日头渐渐升高,十几艘大船慢慢浮现在云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