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眠定定的看了他一会:“不会,朝堂烦事诸多,眠儿理解的。”
“真好。”时庭深笑意深了深,“你若是我亲生妹妹就好了。”
时眠眼底蓦地一沉:“哥哥?”
时庭深:“眠儿要加油啊,对了,贾姨娘的病怎么样了?”
诸承煜突然从房顶跳下,剑鞘一开,蓄势待发。东霜和之桃一左一右护在时眠身旁,神色冷峻。
“呵呵……何必那么紧张。”时庭深浅浅笑起来,“我只是想帮帮你。”
时眠缓缓上前,东霜神色一紧:“姑娘……”
“无碍。”时眠推开她,和时庭深一样轻声一笑,“是吗?哥哥有何指教?”
时庭深见状微微一愣,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定了定神:“想让贾姨娘不疯,你们得找到她的女儿。”
时眠双手握拳,面上波澜不惊:“然后?”
时庭深再次一愣,他起身,目光扫过时眠身旁的一群人:“没了,眠儿,哥哥等你。”
说完,他眼底有星光闪烁,嘴角的弧度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最真实的笑意。
富阙院恢复了平静,诸承煜收起长剑:“时眠?接下来怎么办?”
时眠下颚一松,她扶住桌子:“去找人。”
之桃领了命,当即就去了惜春楼。
进入盛夏,老天爷不作美,时而连声招呼都不打,便下起了暴雨。笪御未归,他让人给时眠递了消息,说是身上要事缠身实在走不开,让她莫要担心。
时眠心里清楚他在宫中,有皇上和良妃,她不担心他。
她担心的是时南昌。
时南昌也没回来,时眠根本就机会与他说时庭深的异样,更何况时庭深走后便直进了宫。
凉安的天空黑云压顶,城楼欲摧。
天变了。
“姑娘,宫中来信!”
东霜攥着麻良送过来的信,急急忙忙跑进院里,时眠在府中,除了四处打探消息,什么也做不了,此时一听见来了消息,心一下便提了起来。
时眠接过信,看见淑妃二字,心里那口气顿时一滞。
不是笪御的,也不是爹爹的。
她还是拆开了,信中崔明淑请她明日务必进宫一趟,她有要事相求,字里行间的祈求之意显而易见。时眠猜测她是为崔明媛的事情。
崔明媛自从怀孕之后便一直在尚书府内养胎,崔夫人受了淑妃之托,将人照顾的很好,也将此事瞒的死死的。
但是昨夜尚书被炒,李府人一下子全都入了狱,包括府里的崔明媛。
且先不提未婚先孕这件事,单论崔明媛那身子在牢里也挺不过三日。
时眠早已将这号人物给忘了,经淑妃一提,她骤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纠结前世的事情了。
她的内心,逐渐强大而坚硬。
没想到晚间的时候,忠武侯府又来了一个人。
麻良:“左相大人,现在将军和公子都在宫中,主事的不在,实在没法招待您。”
丘姬额间有细微的汗水,他的一双桃花眼在大堂中寻着什么:“你家姑娘呢?我是来找你家姑娘的。”
麻良犹豫道:“这……家中男人都不在,姑娘不太好招待您,要不您改日再来吧。”
丘姬丢了平时一贯漫不经心的做派,二话不说就要往里往里面闯。
麻良老脸一寒,佝偻的身子眨眼出现在丘姬面前,将人拦住,没了方才的客气:“这里是忠武侯府,左相还是掂量着再闯!”
丘姬:“你莫要逼我动手!”
麻良:“左相大可试试。”
“好好好!”丘姬怒极反笑,“忠武侯府的人果然一个模样,猖狂至极!”
那日时眠嚣张的模样,丘姬至今还历历在目!
说罢,丘姬还真就动起手来。
他没想到麻良竟是一个隐藏的高手,内力至深是他的十倍!
丘姬踉跄的后退,他抹掉嘴角的血迹,眼里泛着狠意:“我今日,定要见到时眠!”
“你找我做甚?”
时眠姗姗来迟,她其实早就知道前厅有人找她。她本欲直接过来的,一听是丘姬,便改了主意。
她不喜丘姬这人,一身邪气,心思诡奇深沉,做事犹犹豫豫不果断。
比如崔明媛这事。
丘姬终于见到时眠,他直接说明来意:“明媛入狱,请你救救她!”
时眠没有回答,慢慢悠悠坐上厅堂的主坐,麻良见状朝两个婢女微微示意,她们便下去沏茶了。
时眠:“坐。”
丘姬心急如焚,哪里有心思喝茶,可是时眠半个字也不说,他只能坐下。
麻良犹如一位神将,站在时眠身后。
很快,茶水上来了。
丘姬喝了一口烫嘴的茶,时眠才开口:“我一个女子,如何救?”
丘姬:“你可以的!你和摄政王……”
时眠双眸骤冷。
丘姬临时改口:“你父亲是忠武侯将军,与皇上是旧识。再者,崔明媛本就不是李家人,她只是暂住尚书府中,她不是李家人!”
时眠默了默,丘姬说的没错,崔明媛对于李家来说只是一个客人,救出她并不难,正因如此,时眠已经直接叫人回了淑妃。
她虽不打算明日进宫,但是淑妃的忙她帮了。
至于丘姬。
时眠淡淡瞥了他一眼:“我为何要帮你?”
丘姬来时已经准备好了,他掏出备好的资料,放到案几上:“这是我能查到的,关于时庭深资料。”
时眠瞳中闪过一丝光亮:“东霜。”
东霜将纸包拿过递给时眠,时眠仅是看了一眼,瞳孔便狠狠一缩。
她抿唇,再看向丘姬的时候带了一丝敬佩:“我会救她的,但不是为你。”
丘姬大松一口气,他抱拳:“多谢。”
时眠起身:“我说了,不是为你。你若是早些将人接到左相府,现在人也不会在牢中了。”
丘姬露出一抹涩意,他自嘲:“是我想岔了,此事之后我就将人接进府中。”
时眠冷笑,她挥了挥袖子便离开了。
人若是从牢里出来,淑妃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接走?
她若是淑妃,将丘姬乱棍砍死都不为过。
时眠晚上去了时南昌的书房取了忠武令,这块令牌时眠从小把玩,以前在宣阳也没什么用,后来到了凉安时南昌便收了起来。
这块令牌,等同于时南昌这个人。
拿了令牌,时眠没有停歇,叫人备上马车。
之桃给她系着披风,道:“姑娘,天色已暗,不如明日再去吧。”
时眠摇头:“不了,崔明媛的身子耽误不得。”
赶到大理寺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见着令牌的狱卒不敢怠慢,恭恭敬敬请了时眠进去。一踏进内牢,时眠便闻见一股子恶臭和潮意。
她不舒服的捂了捂鼻子,东霜将帕子地给她,时眠攥在手里没用。
走过长长的廊子,终于到了关押李家人的地方。
尚书府的人占了一半的牢笼,时眠还瞧见仅有几岁的幼儿,身上的绸缎早已变得邋里邋遢,小孩子吃不饱穿不暖便一直在哀嚎。
在潮暗的牢中,阴森恐怖。
崔明媛窝在一小片稻草上,她闭着眼蜷着身子,时眠可以看见她双手紧紧护着肚子,胳膊上露出的小臂崩成了一条直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