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
占子然往毛毯里看了看自己,还可以再脱一件裤子。
“因为我娘要给我相亲,我不胜其烦,就拿莫少爷你当挡箭牌,第一二条的确是我说的,第三条绝对不是!不知道哪个丧尽天良的!居然造这种谣!!!”
莫叙眼神轻飘飘的看了占子然一眼,冷笑:“占少爷自己造的还少吗?”
占子然本来愤慨得不行,被这一眼怂得声音立刻轻了下去,觉得脖子发痒,挠了挠脖子。
“我那些传言虚虚实实,很多人都不当真的……”
四处的鞭炮声还只是稀稀拉拉,不过即使在屋内,他也闻到了一些烟火味。
说到这里,占子然突然想起来。
“上次登报那个,不是我!不知道是谁,我也没查出来,估计是哪个与你作对人放出来的,你一定要好好查查,”他压低声音,“我怀疑是莫佑!”
莫叙说:“不是他。”
“你怎么知道?”
莫叙没继续说这个,而是把话题转移回来:“占少爷这解释,我觉得倒不假。”
占子然小狗点头般:“是啊是啊,我怎么会说谎呢?”
莫叙突然话风一转,淡淡道:“可是我觉得是半真半假,你刚刚挠了脖子。”
“挠脖子怎么了??”占子然怒了,掀开一丝毛毯,将自己的侧颈亮出来,白皙的侧颈上有被挠的红痕。
“我脖子突然痒死了!我不挠,你帮我挠啊?”
莫叙眸子微颤,当真伸手过去,占子然没注意,后颈被碰个正着。
手指冰凉,虎口处还有些粗糙,刮过喉结,停在他有些发痒的侧颈上。
占子然不得不稍微仰起头,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想要歪身去躲,却被另外一只手捉住的肩膀。
“你做什么……”
“不是痒?”莫叙皱眉,“别动。”
占子然只感觉那冰凉的指尖在自己侧颈稍微用了点力摩、挲。
那无端端发痒的侧颈皮肤变得发烫。
“好了……我、我不痒了!”
莫叙听到这话,手收了回去。
占子然别开眼:“这局怎么算?”
莫叙:“不如这样,我们各让一步,都脱一件。”
占子然:“……”
“你这是在诓我吗!莫叙!!我明明回答了!凭什么?而且为什么都要脱一件,我们可以打平,都不脱。”
莫叙敲了敲桌子,皱眉:“占少爷既然接受了规则,就要愿赌服输,我给你让步,你还得寸进尺?”
占子然要被他气死。
“我……我怎么就得寸进尺了?!”
莫叙说:“你把你书童叫进来。”
占子然不明白:“叫进来做什么!?”
“我来问问他,平日你撒谎的时候,挠不挠脖子!”
占子然就不信这个邪了,当真吼了齐乐进来,齐乐其实已经睡下,包着外套进门。
“少爷……怎么了?”齐乐迷迷糊糊,仿佛在梦游。
占子然一拍桌子:“你说说,你说说!你少爷我,平日撒谎吗?”
齐乐仿佛在梦游:“不多。”
莫叙冷笑:“那就是有了。”
“你放屁!”
齐乐继续说:“少爷不怎么撒谎,偶尔撒谎的时候也特别容易看出来,他总会……”
占子然一声呵斥,让齐乐醒了神,目光凝聚,分分钟改口:“少爷从不撒谎!”
占子然:“……”
不如不说呢!
冷笑声从莫叙的喉咙里发出来,占子然面子全都要丢光,挥挥手让齐乐继续睡去。
他无力地伏到椅子把手上。
“占少爷是要我动手,还是自己来?”
占子然脸色憋红。
外头开始响起除夕的鞭炮声,噼里啪啦。
半响,他躲进毛毯里,窸窸窣窣开始在毛毯里解腰带,不多时,一件裤子从毛毯里被扔出来。
“我冷,我就这样包着毛毯了。”
莫叙打开了笔帽,又在纸上添了一笔。
占子然咬牙,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没有什么让莫叙答不出来的话题,或者能让莫叙羞死的问题。
只让他一个人出洋相,不公平!
“莫少爷摆在书架上头的那些书籍我看有不少,莫少爷都看过吧?说说最喜欢里面的哪本?然后详详细细的说一遍我听听,等什么时候我去看,如果和莫少爷说的有出入,哼……”
莫叙放下手中的钢笔,抬头看占子然,占子然梗着脖子与他对视,表示:小样,快给哥哥脱。
莫叙没回答,而是问:“你真想知道啊?”
“呃……”占子然立刻就犹豫了,但是又不好露怯,昂着头道:“你快说,不要打马虎眼。”
莫叙放下笔来。
他不紧不慢道:“倒是有一本,我挺喜欢,是全英文的,占少爷如果想看,我可以借给你。”
占子然:“我要你说!”
莫叙:“最喜欢的一本大概讲的是一对青梅竹马,主角喜欢上了另外一人,而另外一人心有所属,喜欢一个女孩。可主角不愿放弃,毕竟世上凡人千千万,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不容易。”
占子然被他这三言两语的剧情吸引住,只是心中略有古怪,道:“然后呢?”
他皱眉:“等等,这主角是男是女?”
莫叙看向他:“男。”
占子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然后有一天,这位青梅竹马来找他,说是自己要订婚了,请他出席。”
占子然愤然:“他蠢吗?”
莫叙笑着看着占子然,继续道:“主角并没有出席,而是将婚前一天,将已经要做新郎的竹马灌醉了,弄到床上……”
占子然:“……”
天哪!
莫叙还要往下说。
占子然赶紧捂住耳朵:“好,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莫叙:“下面还有不少。”
占子然面色全然涨红:“好了好了,算你过了,你快问下一个问题!!”
莫叙挑眉:“真不要了?”
“不要了!”
放在桌上的纸条里,占子然那一栏的“正”字,就差一笔。
可是莫叙那边才只有两笔。
占子然总觉得这个场景太蠢,自己光溜溜像只羊羔,莫叙衣冠楚楚像个刽子手!磨刀霍霍向猪羊!
莫叙丝毫没有同情心,冷漠道:“第五个问题,你就剩一件衣服了。”
占子然哼了一声:“我又不是输不起,都是男人谁怕你看?而且不见得我会输,下一题我肯定知无不言!你也要注意下一题,我肯定问到你的痛处!!”
占子然这话刚说完,房间的气氛突然就变了。
他一抬头,目光直接撞入莫叙的眸中,像是黑鹰俯冲摄住猎物的眼神。
莫叙呼吸突然有些沉重,连续几个长呼吸,稳定下来。
占子然吞了吞口水,“快点,我已经有些困了……”
啪嗒一声,莫叙将笔放下,他道:“莫少爷今晚在门口说的话,喜欢的人,是我吧?”
这话一出,房内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到。
占子然:“……”
他娘的,果然是听到了!!!
“你你你你,都听到了,为什么要还要问这问那!!”占子然真的要脑溢血,差点气死。
既然听到了,占子然才不可能去脱最后一件!!
莫叙表情却是有些呆住,好一会才说:“我想听你亲口说。”
“是是是是是,是你,你了不起啦!!”占子然气得肝疼,完全没主要到莫叙的脸色。
莫叙垂眸,好一会才喃喃:“果然。”
这个“果然”,占子然回味了一会。
占子然瞪大眼睛,气急败坏,咬牙道:“你其实根本没有听到吧?!?”
莫叙口干舌燥,喝了一口刚刚莫叙没喝完的茶:“听了一半,大概知道,不确定。”
占子然快昏厥,他怎么能就这样中了计?!!
他低着头,脖颈和耳朵都全然红了,比之前的红得更深。
“那我不用脱了吧!?”占子然哼了一声。
莫叙沉默了一下,道:“你当真喜欢我?没有撒谎?”
占子然之前已经被气饱了,这时候竟然气不起来,无力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好吗?”
本以为这样,莫叙就要顺心了。
可是莫叙却像是忍着什么似得,开始低声自言自语:“你不会喜欢我的,你不会喜欢我的,”
“我怎么就……”不会喜欢你?
占子然本想立刻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又羞。
莫叙低头低语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莫名的让占子然酸楚。
他伸手递过去毛毯,想给莫叙披上,
莫叙突然抬起头来,“你说谎。”
占子然手顿在半空中,这次真的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是不是就是想看我脱光!”
莫叙喉结滚动,他声音低沉:“你在说谎,输了就要脱。”
占子然眼珠子都要瞪酸了,死死瞪着莫叙,咬牙:“我没说慌!”
莫叙盯着占子然,死死盯着,仿佛在琢磨,占子然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半响,他低声说:“你不可以喜欢我。”
占子然懵了一下,莫叙这也管得太宽,我喜欢不喜欢,他都要管?
“等等,你不是前几天才说,我只能喜欢你吗?”
莫叙又是一个长长的呼吸,他说:“那是演戏。”
占子然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他总觉得莫叙变来变去的态度很奇怪,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心里软下来。
“好好好,你说演戏就演戏,我不喜欢你!”占子然像是哄小孩似得。
哄小孩的方式没有奏效,莫叙紧皱眉头,眼角有些发红,眼中的神情也不似刚刚清明,他道:“不,不对,你喜欢我,全部人都知道你喜欢我,你怎么能不喜欢我呢?”
占子然脸上全都是茫然。
这人怎么回事?
金鱼吗?
三秒记忆?
莫叙眉头一直没有松开,眼神扫了一圈,视线对准了桌上的钢笔,像是看到救命稻草,拿了起来,笔在手中上下翻飞。
占子然看着翻飞的动作,愣住,小心翼翼低声问:“莫叙,这不是我教你的玩笔技巧吗?”
莫叙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眼中也恢复了一些清明。
“是,你教的。”
占子然不知道说什么,微微起身,将毯子给莫叙披上。
沉默了一会,莫叙呼吸开始平稳回来。
“那个,时间不早了……”
刚刚一直在紧张的问答环节,占子然都快忽略外头的炮竹声。
看了一眼桌上的怀表,时间竟然已经快到了十二点。
十二点一道,外头的炮竹声估计会像是接龙似得,从开始放到天亮。
莫叙拢了拢毛毯,点了点头:“嗯,不早了。”
占子然松了一口气,应该好了吧?
占子然从茶壶里倒了一些已经凉了的水,递给莫叙,自己一口闷了。
莫叙喝了茶,面色缓和下来。
见莫叙已经正常,占子然低头不满地嘀嘀咕咕,“要不是我中你计,我可以少脱两件,说不定就是你光溜溜的了。”
说完这话,隔了一会,占子然听到了一阵布料声。
再抬头的时候,就见到莫叙居然已经把衬衫脱了下来,正在解皮带。
“等等等等!!你在做什么!!??”
“按照你说的话,如果不是你中计,就是我光溜溜,”莫叙一改之前带着戾气的表情,显得很柔和。
占子然吞了吞口水,眼神没从他身上移开。
占子然在少年时期,没有在光线明亮的地方窥得莫叙身体一丝一毫,此刻全都连本带利看回来。
可是看着看着就不对劲,这个情况可不太妙啊!!
“你快穿上,我看完了,咱们游戏结束!这样容易着凉。”
莫叙身上的肌肉纹理顺着他的动作起伏,侧过身的时候,可以看到他背上肌肉毕现。
占子然酸了。
酸得很。
他忍不住问道:“莫少爷这些年出去,怎么突然长得这么高这么壮,莫非有什么长高偏方?”
莫叙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皮带从腰带上抽了下来,侧头回答占子然的话,声音有些轻:“多吃肉食,多运动。”
话说的同时撇了一眼占子然露出毛毯外精巧的锁骨,“你太瘦了。”
占子然撇嘴,“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哪有肉吃。”
“还有,你快穿上,别受寒。”
莫叙看了占子然一眼:“夜深了,要睡了,何必穿。”
占子然呛了一口茶:“你要裸睡啊?”
等等,这个意思,莫叙要留宿?
“你先穿上,我这里客房也没整理出来,你不如回別馆……”
莫叙突然提高声调:“占子然,你把我喊过来,我过来了,你让我走,我就走?”
占子然:……
“况且,你不是说你睡不着?要什么来着?”
占子然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他睁眼说瞎话:“我……我什么都没说。”
莫叙盯着他,却不放过:“你是要我亲你,还是你亲我?”
占子然不爽,反唇相讥:“亲嘴这种东西要用上两个人的嘴,还分你的我的?你怎么不说夫妻行房,只需要一个人?”
这话只是刚刚说完,那浓郁的木质香气扑面而来。
外厅的一座时钟传来深厚悠远的钟声。
响了十二下,十二点了。
鞭炮声瞬间盈满耳廓,同时还有软软的触感。
占子然被莫叙隔着毛毯锁在怀里,一只手掌将他的下巴高高抬起,接受他的深吻。
鞭炮声让占子然什么都听不见,紧张得让他抓紧对方的肩膀,指尖几乎快镶到肉里。
鞭炮声骤停,似乎有人没跟上除夕的节奏,刚刚的炸裂声衬得现在安静无比。
占子然耳边响起莫叙的话:“行房的话,是需要两个人,但是动的话,只需要一个人动。”
占子然惊得使劲推开莫叙,却怎么也推不开。
在下一个鞭炮声响起的时候,又是一个悠长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