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苏夏疑惑的声音顿了一下,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了一圈,绝佳的视力让她得以在昏暗的环境里看清楚逸辰痛苦的脸色,“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你会不知道?楚逸辰双目冷寒的盯着苏夏,看到她那双变得更加疑惑的眼睛,抿了抿嘴唇,抓着石子的手带着细不可见的颤抖,浅白色的字迹一个一个被刻在石壁上。
——不是你做的?
“本宫什么也没做。”苏夏无辜的摇了摇头,见楚逸辰脸色逐渐恢复正常,道:“别总让本宫问第二遍,说啊,你到底怎么了?”
苏夏的语气显然有些不耐烦,楚逸辰一听,心里堵郁的气一冲,手里的石子“嘣”的一声碎成了几块。
苏夏听着少年咬牙切齿发出来的细微声音,默默的用手抵住上唇,盯着他的脸看了看,没什么犹豫的肯定道:“身体哪里舒服?”
一片沉默。
苏夏忽然想起他有一个抱头的举动,若有所思地说道:“许是你中毒之后,身体里的毒素还未清理干净,具体的回营地后本宫叫太医再给为你诊治一番,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冷静的嗓音缓缓道来,像一阵清凉的风吹过耳根,楚逸辰头疼的症状不知何时好了,仿佛刚才那让人生不如死的痛楚都是他的幻觉。
他蹙了一下眉。
上辈子被灌了毒药后,他的记忆就变得混乱不堪,时醒时寐,有时候甚至一天都醒不过来,可见此毒对神志确实有影响,只是上辈子一直没能逃出芜国皇宫,芜雨泽给他灌的到底是什么毒,他到现在都不清楚。
楚逸辰越是深思越是觉得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苏夏见楚逸辰神色晦暗不明的放下树枝,转身往洞口走,“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楚逸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苏夏走远的背影,那些金色蝴蝶又飞了出来,跟着苏夏往洞口的方向聚集,有一只金蝶飞得太急,撞到他的手臂,金色的蝴蝶眨眼之间化作光点,像金粉一样纷纷扬扬从半空中落下。
回头看了看身后,黑暗的深渊看不到尽头。
走出洞口,苏夏正牵着马等他,此处离他们扎营的地方有一段距离,看天色,秋猎应该已经开始了,可她却丝毫不着急,姿态闲适表情从容的等着自己。
他之前拿在手里的箭掉进了深渊里,正想以此为借口拒绝与她同骑,却见她又抽出一支箭,递到自己面前,“来的时候敢与本宫同乘,现没了箭,竟连那点胆气都没了吗?”
楚逸辰的眼睛顿时凝住了,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世人皆传芜国太子是个好男色的断袖,并非空穴来风,就他看见的男宠便有数十个,个个姿色出众,甚至有的和他颇有几分相似,天天看见那些复刻般的眉毛眼睛,他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夏见楚逸辰径直往扎着帐篷的营地方向走,看了眼天色,骑上马跟了上去。
前面的人没有回头,苏夏夹了下马背,让马儿慢慢踱着步子走过去,“在想什么?”
想怎么让你死。少年尚且稚嫩的脸上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讥诮,看到苏夏骑着马走到他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苏夏伸手道:“上来,你答应本宫要一起参加这次秋猎的,可不能食言了。”
楚逸辰看着那只手,从怀里摸出那支断笔,翻开纸的背面,写道:你就那么想成为他人眼中的笑话?
苏夏垂着眸子,没有回答他的疑惑,“本宫记着你与本宫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若不是隔着国仇,本宫真想认你这个兄弟。”
楚逸辰看着苏夏近在咫尺的眼睛,芜国人的眼睛普遍比其他国家的人眼睛要黑许多,几乎和瞳仁融为了一色,而苏夏的眼睛却泛着淡淡的浅色,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而这种亲切的感觉在国仇家恨面前,就显得特别恶心。
苏夏弯着腰低头看他,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连,忽然笑着说道:“本宫发现你长了一张特别面善的脸,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
楚逸辰讽刺的扯了扯嘴角,蓦然怔了怔,猛地抬起头。
她觉得他面善?如果是旁人说这句话他心里定然只有讽刺,可眼前这个人给了他一模一样的感觉,难道他们真的在哪里见过?
想到这里,楚逸辰很快否定了心中的想法,他从未来过楚国,怎么可能见过芜国太子?一个太子往敌国跑就更不可能了,而且他确定从未见过芜雨泽,不然他第一眼便已经认出。
趁他神游之际,苏夏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没给他反应时间,手一带将他拉上了马背。
感受到两条手臂穿过自己两侧,楚逸辰一阵恶寒,当即用手肘袭向身后,苏夏被打中腹部,闷哼了一声,眯着眼睛踢了下马腹,抓紧缰绳飞快的往营地疾驰。
这回没了箭隔着,楚逸辰很清楚的闻到了苏夏身上的香气,确实是桃花的香味,淡淡的,若有若无,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对方身上闻到龙涎香之外的气味。
不说好不好闻,就是很奇怪,他记得以前的芜雨泽,并不喜欢桃花,以前有一个宫女发髻用桃花装饰,被芜雨泽赐了三十大板,打得半死不活。
回到营地,楚逸辰率先下了马,周围士兵井然有序的巡逻着,苏夏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往自己的帐篷走,刚到帐篷,便见芜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匆匆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