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一笑,楚逸辰就绷不住了,重新站好,拉开椅子坐下,心里对对方假装断袖的事确信了几分,坐了一会儿发现苏夏一直盯着他看,眼神不善地瞥了她一眼,起身走到床边,背对着她躺下。
“你今日有些奇怪。”苏夏视线跟随着楚逸辰,见他背对着自己没有任何反应,歪着头,手指抵着脑袋,“可是听说了什么”
楚逸辰像是睡着了一样,苏夏站起身走到床边,低下头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本宫昨日说放楚珏离开的事依然有效。”
楚逸辰猛地捂住耳朵,翻身看着苏夏。
苏夏扫了眼手掌下泛红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隔墙有耳,楚珏的身份你也不希望被第三个人知道吧。”
楚逸辰沉默地坐起来,走到桌边拿起了笔,苏夏站直到楚逸辰对面坐下,看到他用毛笔写字,悠闲地拿起一旁的金竹墨条开始研墨。
楚逸辰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低垂着眸子静静地看着砚台,收回视线,将剩下的字写完,手指让纸转了个方向。
你既已知晓楚珏的身份,怎可能放虎归山
苏夏看了看,均匀地磨着墨说道“那是你低估了自己在本宫心中的位置。”
楚逸辰皱紧了眉。
“他于你是君,于本宫而言,只是一枚派不上用场的棋子。以楚国现下的处境,断不会为了一个不成气候的君王舍弃城池,也不会对芜国俯首称臣,更不会成为本宫的爪牙,将他留在芜国又有何用”
苏夏看了他一眼,“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本宫就这样放人离开,可是有背上通敌叛国罪名的风险的,本宫付出这般大的代价,不应该从你身上索取些什么吗”
楚逸辰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你想要什么
苏夏放下墨条,双手撑着桌面凑近楚逸辰的脸,没有发现自己褐色的眸子像脱了一层黑色的外衣,不自觉地变化出了浅白,“我要你,放弃报仇。”
楚逸辰看着苏夏的眼睛,紫毫笔从手中脱落,轻轻敲击在桌面上。
黑夜褪去了神秘,露出月白色的天幕,东边的太阳缓缓升起,像开屏的孔雀,展开了光芒四射的金色尾羽。
短暂的枫桦秋猎在平静的表象下结束,苏夏刚回到皇宫便去了萱云宫,所幸楚珏并没有被萱妃弄死,只受了些皮肉之苦。
从楚珏口中得知,萱妃将人带走,无非就是借着关怀的名义,问问她这个紫启太子是真断袖还是假断袖,其他的楚珏没说,但苏夏从暗线那里得知,萱妃怀疑楚逸辰是楚国失踪已久的小皇帝,对楚珏进行了严刑拷打,最终楚珏为了活命,承认了楚逸辰就是楚皇。
之后的几天,楚逸辰非常配合地吃药,没有层出不穷的刺杀,苏夏难得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因为楚逸辰的嗓子依旧没有恢复,她便命人打造了一套钢笔,制作了十几种颜色的墨水,都给楚逸辰送了过去。
阮太医为了给楚逸辰治嗓子,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每天眉头紧皱的来,唉声叹气的走,有几次看见苏夏都差点忘记行礼,虽然楚逸辰的伤在逐渐恢复,但是毕竟伤到了声带,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能保证楚逸辰还能再发声。
月底,皇后寿诞,宫内办了一场极其奢靡的宴会,直至夜幕将至才结束,苏夏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回到寝宫时还十分清醒,沐浴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晕乎乎的,宫宴的酒大多甘甜,但后劲十足。
苏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醉酒的状态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恍然间觉得如今发生的一幕幕都像是曾经发生过一样。
胸前的束带让她的呼吸不是很通畅,伸手拉了拉领口,想把那东西弄掉,手指碰到柔软的布带,意识有了片刻的清醒。这具身体正在发育,也许是比同龄人发育得晚的原因,这几天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放弃拆掉束带的打算,放空思绪,让自己的呼吸慢慢平缓。
就在苏夏快睡着的时候,忽然发觉空气中有股甜腻的香气,倏地睁开眼,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个穴道。
少顷,一个人影遛了进来,苏夏坐在床上,半垂着眼睛看着床头的龙形雕刻,那里有几道用刀片划出来的划痕,她忽然有些分不清是她小时候划的,还是芜雨泽小时候划的。
床幔被掀起,苏夏蓦然回神,抽出衣袖里的短剑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看清他的面孔,微微怔了一下,对方整个人缩在一张黑色连帽的披风里,披风下面未着寸缕。
“你是何人”
“殿下饶命,奴才是殿下的外宠”男子的眼睛惊恐地睁大,倒映着苏夏仿若魔鬼般的面孔。
苏夏想起方才闻到的异香,再看眼前弱不禁风的俊秀男子,短剑往前送了送,割破了他皮肤,丝丝缕缕的血沿着剑刃往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