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锁着的醉梦楼三楼,此刻已然开放。

不过因为距离太远,穆湘看不清楚内部的情况，唯能看到距栏杆最近的几个宦官。

他们不断地挥手,从三楼撒下一些,在灯火下闪着细碎光芒的金瓜子。

那是帝王家专属的恩赐。

想来，明帝与德贤皇后已经到了。

穆湘穿过灯海,靠近闹哄哄抢金瓜子的人群。

她周身黑白交融的光,温润柔和,在这样灯火辉煌的夜里却依旧耀眼。

不知是谁,率先发现了穆湘。

但当有人喊了句“国师来了”之后，喧嚣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三楼撒金瓜子的宦官手上一顿,立即返身去禀告明帝。

众人自发地让出一条道来，生怕挤着国师。他们恭敬而虔诚地行礼。

跪拜声不绝于耳。

穆湘这才看到,停在前方的帝后鸾驾。

她不愿太过招摇,施法托起了众人，“无需多礼。”

这时,醉梦楼内匆匆忙忙地跑出来一个宦官,他躬身道：“皇上等候多时了，国师跟奴才上去吧。”

穆湘朝着众人笑了笑,随即跟着宦官一同进了醉梦楼。

一楼大厅内,坐满了五品以下的官员。他们看到穆湘前来，站起身向她拱了拱手。

穆湘也不端着，一一回礼后，方才随着引路宦官向二楼走去。

有资格坐上二楼雅座的,都是二品到五品的官员。二楼所有的雅座，门扉花窗大开，以便官员互相交谈，活跃气氛。

他们正在推杯换盏，留意到穆湘，纷纷与她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穆湘身为国师，得了明帝特许，不用上早朝。但她与诸位朝臣却不算陌生，毕竟满朝文武，几乎都是在晓物山庄外排过队的客人。

穆湘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转身上了三楼。

三楼是一处巨大的观景台，由十二根红木立柱支撑，立柱雕以鹤形，鹤嘴衔着夜明珠。

观景台四面悬挂了绡丝纱幔，唯有正对着街井的那面挽起。

月色皎皎，明珠灼灼。

即使三楼并未掌灯，亦不影响观赏歌舞。

厅中相对而摆的两列席位，已然坐满了一品大员和皇亲国戚。

穆湘一至，明帝立即冲她招了招手，“国师过来坐。”

穆湘注意到，明帝左下手的位置，突兀地摆了一个席位。

她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德贤皇后仰首望着穆湘，双眸晶亮亮的，一副对穆湘很是好奇的样子。

她本就比一直修行的明帝，看起来年长了不少，今日施浓妆着华服后，更是显老。她与明帝坐在一处，竟像是母子而非夫妻。

穆湘站在席位前，对着上首的明帝与德贤皇后作揖道：“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明帝往软榻上一仰，随意地抬了抬手，“不用多礼

，坐吧。”

德贤皇后面上堆满笑容，眼尾的纹路都显露了出来，“本宫早就听闻国师的名号，可惜一直未能有机会相见。今日借着这场寿宴，可算是见着了。”

穆湘从袖中取出一盒胭脂，温声笑道：“贫道来的匆忙，没有备什么大礼。这是贫道亲手所制的胭脂，其中加了一味灵草，敷在面上有活血生肌之效。”

混在人群里，抢金瓜子的老头低声骂道：“为师就说你怎么突然要用胭脂，合着借花献佛呢？你再说一遍，是谁做的？”

话语混在灵力之中，传到穆湘耳畔。

穆湘不动声色地以袖遮面，回道：“辛苦师父了。”

德贤皇后不知道穆湘的小动作，她忙不迭地唤随侍的宫女去取胭脂。

宫女依言接过胭脂盒，跪着递予德贤皇后。

德贤皇后拿起胭脂盒，爱不释手地抚过其上，细致的梅花描金暗纹，“国师客气了。本宫很喜欢这份礼。”

果然，女人爱美，亘古不变。

作者有话要说：十二点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