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店买粮都是限量的。
纪晟眼巴巴看着后面冒尖的精米白面,却只能拿出八斤二两的细粮票,买了四斤的白面,剩下的全部买了大米。
之前和周乘风换的那几张细粮票,居然不能在粮店里用粮票和钱都备足了居然也不能买,还要粮本上有多余的细粮供应呢。
纪晟已经用完了粮本上的细粮指标,攥紧剩下的细粮票仔细想了想,找周乘风帮忙代买也行,但是细粮票也能在国营饭店用的,说不定接下来哪天就要用呢。
留着下馆子算了
纪晟又跑去买了五斤的玉米面,拿出两张面额为五两的油票,打了一斤的花生油。
采购完毕,纪晟带来的空背篓已经被塞满了一半。
周乘风也买完了粮食,跑过来道“我差点忘了,我的细粮指标还没用呢你把细粮票拿过来,我帮你买细粮”
“不用。”纪晟道,“我想留着粮票到国营饭店买包子吃”
“也行。”
副食品店就在粮店的隔壁,纪晟走进去转悠一圈,买了一颗大白菜,两根胡萝卜和几个西红柿,加起来总共才花了不到五角钱
这会已经过了八点上班的时间,周乘风急着去扫大街,匆忙帮着纪晟把沉甸甸的背篓带回去,刚说了两句话,拖着扫把就狂奔而去。
纪晟关上门,慢吞吞整理着采购回来的东西,又给自己煮了满满一碗细白面挂面填饱肚子,抱着床上的小狼崽睡回笼觉。
工作的事情已经搞定了,下周一就要去罐头厂报到上班,到时候天天都要早起八点出门,完全不能睡到自然醒
纪小少爷这会只想赖在床上睡到地老天荒。
舒舒服服过了两天米虫的小日子,下午太阳落山时,周泊川给纪晟送来满满一筐的鸡蛋,分量相当足。
纪晟有些懵“泊哥你怎么收来这么多鸡蛋的”
当然是在乡下累死累活东拼西凑高价买回来的
周泊川没和他说这个,只道“后天就是周日,你拿着这筐鸡蛋去孙卫国那边做客不许再进深山抓野鸡了”
末了又不放心道“要不明后两天你搬过来和我们住我怕你小子不知死活,又瞒着人偷偷跑到深山瞎晃悠”
“不会不会”纪晟连忙摇头,“泊哥我保证,这两天我一定乖乖呆在城里,坚决不踏出市区一步”
“真的”周泊川质疑。
纪晟再三保证“真的我又不是傻,泊哥,你都专门给我送来了满满一筐鸡蛋,有了送人的礼,我还进深山抓野鸡干什么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周泊川怀疑地看了他两眼。
纪晟有些心虚,腆着脸冲他笑。
“”周泊川暂且信了他的话,“周日我就不和你一块去拜访那个孙卫国了,你嫂子怀着孕,我得留在家里照顾她”
“嗯嗯我知道泊哥,你放心吧,我一个人绝对能搞得定”
短短几天时间就能寻摸着找到罐头厂工作的人,周泊川可不会小看他。
“你年纪小,到了那边记得说话礼貌点,但也不用低声下气求着人,我们都不是怕事的,明白吗”
“明白明白。”
送走周泊川,纪晟转头看着地上的背篓,鸡蛋大小不一,有的甚至还没拇指大,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这年头乡下养鸡哪有什么精饲料,光是喂野菜喂虫子根本不行,还得喂剩菜剩饭,都是人吃什么鸡吃什么,有的时候人还不如母鸡吃得好呢。
纪晟无奈叹口气,蹲下来把鸡蛋按个头大小排列摆好,大的再放回筐里,小的留给自己吃,这筐鸡蛋是拿去送人的,好歹要弄得像模像样。
又从空间戒指里拿出自己在深山收来的野鸡蛋,一个接一个放进去,重新把整个背篓塞得满满当当。
很快就到了周日。
纪晟睡到九点不情不愿地爬起床,刷牙洗脸换衣裳,吃饭的时候,小狼崽也躺在窝里喝着牛奶。
“乖啊,在家里好好呆着,叭叭下午两三点就回来”纪晟摸摸它的小脑袋。
小狼崽不放心地嗷了一声,伸出爪子想让纪晟抱,黑溜溜的小眼睛殷切又可怜。
纪晟“”
纪晟狠狠心,把它塞到二楼阳台的小窝里,“就在家里呆着这次不方便带你出门,下次再带你出去透风,好不好”
小狼崽趴在软绵绵的小窝里,眼睁睁看着纪晟离开阳台,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又听到了砰的一声已经关门了。
“嗷呜呜呜”
小狼崽眼里再度闪过绿光。
远在京都,贺鸣尧正坐在门槛前,又是闭眼恍惚了一瞬。
祁谦纳闷“尧哥,没事吧”
“没事。”
贺鸣尧微微皱眉,那边纪晟一个人出门了怎么不带上小狼崽
可惜他和小崽之间的感应太过微弱,断断续续,最多只能明白大概的意思,有时候甚至连意思都搞不清楚。
祁谦回头看了一眼房屋,年约十二岁的男孩子被麻绳绑的动弹不得,嘴里塞了一大块毛巾,正睁大了眼唔唔唔地抗议。
再往旁边看,还有一个十岁大的女孩子,同样被绑的动弹不得,眼神凶狠地瞪过来。
祁谦眼角微抽。
这下好了,一个贺昱航,一个贺佳雯,贺家的两个孩子都被五花大绑塞到了这个院落里,恐怕贺老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居然是贺鸣尧带头干的。
“不是,老哥,你把他们两个抓过来干什么我瞧着你也不像是要虐待他们的吧”
贺鸣尧冷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就在这里等着我那后妈赵佩珍找上门”
“你想干什么”祁谦问。
“上次抓到的人贩子,就是当初拐了小豆丁的,这几年摆明了和赵佩珍有好几次联系,我就是想让所有人看看清楚”
贺鸣尧回头看着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弟妹妹,“看看你们的那个妈,到底有多么虚伪”
说罢,他又抬眼瞟了一眼隔壁的东屋。
祁谦见状,心里莫名一惊,猛地站起来踹开东屋的房门,贺老爷子和自家老爷子赫然就坐在里面
只是贺老头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狼狈,五花大绑不说,嘴里更是被塞了一团臭抹布气得肩膀都在发抖。
祁老爷子身上倒没什么束缚,安然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插袖保持沉默,最后尴尬地咳了一声。
祁谦惊得都站不稳了,“爸,你们你们怎么也被抓来了”
“我哪知道啊鸣尧那个臭小子说是让我看一场好戏,我就过来了”
谁知道来了就看见贺老头被五花大绑塞臭抹布的狼狈模样还别说,挺解气的
祁老爷子闭眼等着好戏登场。
很快,赵佩珍脚步匆匆赶了过来,陡然看见坐在门槛上的贺鸣尧,不由惊得后退了一步。
“怎么是你”
贺鸣尧笑了,“怎么以为是那三个人贩子又来找你要钱啊”
赵佩珍攥紧了手里的小纸条,强装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怕你爸知道了,再把你抓起来送到河湾沟农场吗”
“他算什么东西”
贺鸣尧冷着声音,站起来一步步逼近她道“从前我奈何不了你,现在风水轮流转,赵佩珍,你看看你现在能跑得了吗”
赵佩珍瞥着他手里翻飞的刀片,直觉有些危险。
仅仅三年没见,当初满身阳光气的暴躁少年,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成熟男性,眼神阴鸷狠戾,一举一动透露着来者不善的气息。
“贺鸣尧”赵佩珍呵斥,“你想清楚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还敢闹出人命不成”
“当初你都能狠心弄死小豆丁,今天我怎么就不能弄出人命了”贺鸣尧笑。
赵佩珍被他逼得步步往后退,正想趁机转身就跑,谁知祁谦堵在了大门前,明明白白挡住了她的路
祁谦为难道“哎,咱们别急着跑啊先把话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