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一顿,在小丫头的婆娑泪眼里,那句“她不是你妈”就怎么也说不出口。行吧行吧,爱叫就叫吧,孩子嘛,隔开几个月,以后好好弥补她,慢慢也就忘了。
接下来一路,两个男人都在她“想妈妈”的魔咒里头皮发麻,不知道的以为他俩才是拐卖孩子的!到书城,小陶买到三张机票,坐上听都没听过的“飞机”,红花的心思被吸引,又终于活泛过来,金珠松口气。
她们感情的深厚,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
到了福建,金山已经被转到省医院,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住着,金珠不差钱,给他换到单独监护室,配备两名医生四名护士不错眼的守着。
红花也被他带进去看了一眼,面对被剃光头植物人似的“爸爸”,小姑娘吓哭了。十岁的女孩对生老病死似懂非懂,就算是个陌生人即将死在自己面前也会害怕,更何况还是自己曾经憧憬过的“爸爸”。
也不知是女儿的出现鼓励了金山,还是本就吉人天相命不该绝,转进单人监护室的第四天,金山终于睁开眼了。
“病人生命体征平稳,颅内出血吸收良好,再观察半个月应该可以出院了。”
“出院不忙,先恢复好再说。”小陶给几名医护人员送上不菲的礼品,千恩万谢。
金珠站在床边,弯腰握了握哥哥的手,“你去错地方了,妙然在红星县。”
“怎……怎么找到的?”金山脖子上插了管子,又戴着氧气面罩,说话很艰难。
金珠脸色一黑,“别管了,好好养病。”
金山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气,这是愤怒的表现,也没像往常一般劝他,只是道:“妙……妙然……”
小陶很快将独自躲在角落的女孩牵过来,笑得龇牙咧嘴,“快叫爸爸,你爸爸不知多想你呢!”
“像,真像……跟你妈真像。”
红花却张不开嘴,只是满眼泪水的看着这个陌生人。在她还没跑出那家人之前,对亲爸爸她是幻想过的,只是被打得太多,四岁以前的事都记不清了,“爸爸”只是一个高大的能保护她的背影。可病床上的人又矮又瘦,她实在对不上号。
三个大人满怀期待的看着她,红花愈发紧张,扁着嘴道:“我……我想妈妈。”
金山急得“呼哧呼哧”的喘,整个病房成了一锅沸腾的开水,金珠忙按住他急欲起来的身子。
“你妈妈……我对不住你啊妙然,你妈妈刚生下你就……就去了,她把你托付给我,我却没照顾好你,我对不住你们母女俩。”眼泪顺着瘦削苍老的面庞滑落。
金珠掏出手帕帮他擦了擦,他也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嫂子”。哥哥结婚那年他刚去部队,没赶上婚礼,后来嫂子大出血去世他也只是在母亲的信里知道,而越来越像她的红花,他却是对面相逢不相识。
红花带着哭腔问:“我……我的亲……亲妈妈吗?”
金山一愣,搞半天这孩子说的不是已逝的妻子?莫非是买下她的那户人家?感情这么好的吗?
“那家人待你好不好?”
“好!我喜欢妈妈和弟弟!”说起向家,红花是毫不犹豫,而看向金家人,她却是满眼防备与陌生。
金山又哭了。
金珠其实早有心理准备,缺位了六年的父女之情想要见一面就找回来,无异于痴人说梦。同时,这也至少说明她在向家过得幸福,那个女人没有亏待她。
大哥大的声音突然打破塞满空气的沉默。
“喂!谁啊?”
“咦……鸭蛋?你说什么,你姐,她在呢。”小陶看着老板脸色,不知道这电话该不该拿给红花。
红花却早在他叫出“鸭蛋”的时候就激动起来,一把接过大哥大,“弟弟?喂?能听见我说话吗弟弟?”
“我到了,到好几天了都,还是坐飞机呢,在天上飞了好久好久,能看见洁白的云朵……什么?妈妈去了深市?有伴儿吗?没有那多害怕呀!”
病室内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这还是刚才那沉默寡言的小姑娘吗?明明就是个小话唠。
“我很好呢弟弟,你别担心,让妈妈也别担心,我明天就回去了,很想你们……呜呜……”说着说着又哭了。
金珠只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突”的跳,再一次意识到,他们的感情已经胜过血脉。
金珠一面失望,一面欣慰,那家人不曾亏待她,真好。
于是,当天晚上,他做了个艰难的决定——“我们去红星吧。”
“啥?!”小陶大惊失色,红星县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要不是为了找妙然谁会去,可现在明明找到了,怎么还……
没想到金珠思忖片刻也点点头,“好,你先把身子养好,我让人去办。”
“老板!”小陶想要劝两句,可老板的决定从来不容人置疑。
金山虽然瘦小,但思虑周全。强行把孩子跟向家人分离,只会刺激她的逆反心理,不如先在那边陪陪她,让她适应金家人,慢慢的总有机会。只要找到了,心也就踏实了,在哪儿无所谓,有妙然的地方就是家。
况且,弟弟现在的业务主要集中在高峰市,离红星也不远,兄弟俩可以有个照应,以后把父母接过来也就一家团聚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