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看着自己腰间的小胖手,脸色难看至极。
被人从办公室里叫出来,他非常不爽。可还没来得及发火,小陶突然附耳来了句“鸭蛋的亲爹回来了”。
亲爹,死了九年多快十年的向东阳,他知道,但他从没放心上。
跟个死鬼有啥好比的。
“他为为什么我妈妈要坐坐牢呜呜”腰间树袋熊哭得伤心极了,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金珠心头也跟着发酸,“好好好,没事了,先带你妈进去。”我金珠的女人,谁敢让她坐牢。
林凤音带着鼻音“嗯”一声,挺直腰板,一步一步,远离嘲笑的、不怀好意的的议论。她相信,他有能耐帮她收拾烂摊子。
今天,她就是想要依赖他,必须依赖他。
一定要让狗男人睁大狗眼看清楚,曾被他弃如草芥的她,也有被人如珠似宝的一天。
进了屋子,鸭蛋依然哭得小脸通红,紧紧的抱着她的腰,衣服都被他哭湿了。
“撒手。”
“呜呜”
“向雅丹,我让你撒手听见没”
鸭蛋用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红眼看着她,“嗯妈妈”
“别哭,你妈我不会坐牢。”
“真真的”两条长长的鼻涕垂到嘴唇上,他下意识舔了舔,“噗”一声吸回它们老家,可惜体量太大,老家容留不下。
就算是亲儿子,自个儿身上掉下的肉,林凤音也恶心。
不忍直视,“赶紧的,擤干净。”这么大的人了,恶不恶心。
“嗯嗯噗噗妈妈真不用坐牢了”一面擤,一面说话。
林凤音不理,一直到他彻底擤干净,她才转过来,扶着他差不多快赶上她的肩膀,“以后不许这样了。别怕,第一,我没杀人,第二,我是对闯入咱们家的陌生人正当防卫。”
鸭蛋不懂什么“正当防卫”,只是觉着“陌生人”三个字好像有那么一丢丢顺耳。
“那他不会死吧”
林凤音摇摇头,她是真不知道。气头上只顾着“挖”,具体伤了他哪儿还真不记得了,反正脑袋上肯定挨了一锄头,不死也毁容。
“你”她犹豫一下,“你是大孩子了,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
鸭蛋坚决摇头,“我不认他。”
小眉头紧皱,鼻头微微紧促,那是嫌弃和厌恶。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的表情跟金珠一模一样。
只不过金珠的没有这么明显,他才十岁还不会隐藏。
简简单单四个字,仿佛收到了投名状。
要说不高兴那是假的,林凤音都高兴坏了,她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争气。但表面上还得“假惺惺”试探“真的你不用为了哄我开心而”
鸭蛋打断她“什么嘛,谁哄你,我只知道我爸丢下我跟别的女人跑了,我只有妈妈。”他的声音是少有的低沉。
他自私,所以他不配。
林凤音不敢再废话,心道好儿子,不枉妈妈这两年对你掏心掏肺,以后会少揍你两顿的。
“好,好孩子,劝人大度天打雷劈,咱们就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十岁的你能有这么爱憎分明的三观,妈妈真是为你骄傲。
林凤音不止自己活得恣意,还想让鸭蛋也恣意,什么“他也有苦衷啊”“他终究是回来了说明没忘记你们啊”“不管怎么说他是孩子的父亲”“血浓于水”的屁话,谁敢在她跟前提,她抽他们大耳刮子。
提一次她抽一次。
敢情刀子不捅他们身上,就不知道痛是吧
她和鸭蛋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他们受的苦向东阳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以弥补
更何况一想到上辈子,他很有可能其实也没死,也知道妻儿过的什么日子,却袖手旁观
别他妈说他不知道,他是私奔,又不是失忆,想要知道家里人的消息有的是办法而他就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坠入万劫不复。
好,很好。
既然有这狗胆回来,就别怪她不客气。
鸭蛋打个冷颤,总觉着怕怕的。
狗男人也确实命大,伤口只是血糊糊的看着吓人,但颅骨没碎没裂,很好的保护了里头的脑组织,严格来说只算皮外伤。拉到医院止血缝合,再给输点血就行了。
他“没气”,纯粹是被吓晕的。
可问题是花衬衫追着医生说“凶器”是把锈迹斑斑的锄头,强烈要求医生给打一针破伤风。
谁也想不到就这一针,忽然过敏了。
当天中午,医院找到林凤音和鸭蛋,要求家属签病危通知书。母子俩坚决摇头“我孩子的爹早死十年了,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反正我是辨认不出他的身份。”
要说家属,羊头村那仨才是他的“家属”。
可没等向家三口赶到医院,向东阳就休克了。
林凤音冷笑,该鸭蛋那天受的苦,他也该受一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