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杨海琴想出这种歪门邪道来赚钱，那可真是往死路上走了。

戚小虞仍旧喝茶，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叫刘哥的说，“嘁，这东西还用你发展别人求都求不到。不过”

那刘哥还挺会卖关子，停了一会儿才用吊儿郎当的语气接着说，“我先给你一些，你让你叔叔先抽，只要他抽上这个了，还怕不给你钱吗”

呸，恶毒。

而杨海琴竟然没有拒绝，似乎还在认真考虑起这件事情来。

杨宝森的脸色，在这短短的沉寂里，眼看着就彻彻底底的阴冷下来。

杨海琴犹豫不决的声音隔着门板有点含糊又异常清晰地传进来，“这我叔叔可不好哄，他平常烟都不抽，更别说这家伙了。”

伴随着杨海琴的话，包间里同时响起“哗啦”一声是杯子碎裂的声音。

杨宝森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嘴里恨恨骂道，“这个小兔崽子败坏门风的东西。”

杨宝森嘴里骂着，脸色憋得通红，眼睛却不敢往戚小虞的方向看。

戚小虞垂下眼眸，也不接话。

他知道，没有人能比杨宝森更重面子、更重门风。

杨宝森在成为琴师之前，唱得其实是小生，但他后来变声得厉害，虽然也能唱小生，但怎么都不如原先的水平。

杨宝森转行之前说，“观众来听戏，冲的是我杨宝森从前的嗓子，既然嗓子回不来了，我也就不配继续呆在台上。”

这么重面子重名声的一个人，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绝对不会允许家门里有杨海琴这种后辈。

所以戚小虞才把人带到这里来。

他只要让杨宝森亲耳听到这件事，杨宝森一定会大义灭亲，把人从杨家清理出去。

被杨家清理出去的人，哪个班子会要而没有班子要，他从此就别想再登台唱戏了。

他不想因为杨海琴影响到自己和杨宝森的关系，那么让杨宝森亲手把自己侄子处理掉，是最好的办法。

戚小虞盯着茶面，轻轻说道，“杨先生如果要处理家事，小鱼就先告辞了。”

杨宝森的脸色是压抑着的，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间的平静，“让戚先生见笑了，听到这样的话，真是辱了你我的耳朵。今天的八宝饭很好吃，下次我回请戚先生。”

戚小虞点点头，站起身来告辞。

当他从包间里出来，刚走到楼梯下，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惨叫。

而当他走到大冲餐馆的楼下，楼上传来杨海琴的哭声。

他坐进车里时，杨宝森正旋风一样从餐馆里走出来，杨海琴右手捂着流血不止的额头，一脸惊慌的跟在后面追出来。

戚小虞隔得远，听不清杨海琴说了什么，但从两人的表情里能看出来，基本上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哦，不，从杨宝森愤怒的程度以及杨海琴手上的程度来看，情况似乎要更糟一点。

“戚先生，接下来去哪回家吗”

等一场好戏看完，杨宝森上了黄包车绝尘而去，戚小虞也让司机载他回家。

夜色正在降临，外滩的华灯正在次第亮起。

汽车从小巷子里驶出来，转上了一条大道。

戚小虞扭头看着窗外，外面繁华依旧，却又暗潮涌动，学生游xg的横幅还没有拉走，“反对暴行、还以公道”的几个大字在天空中飘荡。

戚小虞心思沉重起来，不知道荀浅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样。

这种局势下，他要把山田一郎怎么办，能给大众怎样的交代

这些事情，处理起来比解决一个杨海琴这样的人要难多了。

戚小虞有些失神的看着窗外，暮色下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里面一件浅绿色小格纹的旗袍，外面罩一件白色的皮毛大衣，鬓角戴一朵白色的娟花，是薛晴初。

匆匆一瞥间，也能看出来薛晴初的状态并不好，她垂着头，耸着肩，没看路，无精打采、没有灵魂地走在路上。

汽车从薛晴初旁边驶过去，戚小虞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叫人停车。

蒋思成的事对她的打击一定很大，他想上前安慰几句。

然而，车还没停下来，忽见路边一男子从后面冲上来，捂住薛晴初的口鼻、随即将人拖进旁边一辆汽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