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来坐坐,吃了茶后,钟苓苓给慧净留些食物,和谢缙离开。
夕阳西斜,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漫天的芦苇,风吹起,就发出沙沙的声音,秋初的虫鸣,一声一声回荡。
谢缙手上的新磨起的水泡,红肿,戳破了,简单上点药酒,用布带缠起来。
钟苓苓问“什么事值得你这么认真砍树”
谢缙抬起手,淡粉色血渍从白色布带渗出,似不察觉疼痛,只道“一件重要的事。”
钟苓苓似乎也看到,丢了卷白布带,给他“换上。”
她盯着小径杂草中,目光逡巡一圈,最后落在一种药草上,便蹲下,摘了几枞,放到布包里。
谢缙眯眼笑“这种药草能治疗外伤”看见他的手,为他摘的
她瞥了他一眼,果断否认,道“不是,别多想。”
谢缙不甚在意,面上笑笑,心里愈发沉重。
慧净的话仍在耳畔“这,你就要问缘。”
“和尚我没什么本事,看缘倒是有一手,钟施主所遇到的劫难,与你有关,又与你无关,你想做钥匙,那你会是化解的关键;如果你不想,那你就站着,让她自己度过这劫难,据我所看,没有钟施主过不去的劫难,可不是”
“你说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告诉我劫难是什么。”谢缙从这个还俗的和尚的脸上,看到了悲悯。
慧净道“或许,注意钟施主所来往之人。”
或许像吴刚一样砍了半天树,得到的就是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谢缙差点想烧慧净的后山。
不过,他若放火烧山,顾晓牢底坐穿。
谢缙知道,只能自己留意。
出了那片偏僻的芦苇,他们在一家客栈歇脚,准备明日乘船回申县,谢缙自己咬着绷带,缠上一个结,听到敲门声。
门外,店小二拿着捣烂的药汁,道“客官,药草捣好了,客官真识货,这种药草治外伤,可是妥妥的。”
谢缙疑惑,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就是她在路上采的药草,她在对面的房间,烛灯还没熄灭。
店小二继续学话,说“客官,这种药要蘸水用,分三次,第一次洁手,沾一些在手背,搓热,再用到手上,第二次过半炷香,涂上一层”
“等一下,”谢缙打断他,“刚刚说的第一次是怎么弄来着”
店小二重复了一遍。
谢缙说“哦,好,我记住了。”
店小二便说“第三次,要等缠上布带后,外敷”
谢缙说“等一下,刚刚说的第一次是怎么弄”
店小二额上落下冷汗“客官记不住”
谢缙懒懒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道“记不住哎,对了,第一次是不是直接上手还是内服”
“咔哒”。
钟苓苓打开房门,店小二见到“真主顾”,立刻向她求救“客官您在这啊这位男客官脑子是不是”
谢缙却只是笑眯眯的,朝她招呼道“出来了”
钟苓苓谢过店小二,亲自拿着药草,按刚刚说的方式给他上药。
不过手法却一点都不温柔。
谢缙也都微笑着受下来。
最后,她用力把布带绑个结,道“好,到明天就不痛。”
她准备抽身走时,只听谢缙忽然问“以后你往来的人,与接触你的人,我想知道,可以么”
钟苓苓挑起柳叶眉,诧异后转为愠怒,道“靳榭,还没有人对我提出这种要求,你认为你凭什么”
虽然是反问,她上挑的眼角带着点薄红,眼瞳潋滟如水面,起了波澜。
如果她只看着一个人,专注地看着一个人,很容易让人产生被偏爱的错觉。
是错觉吗
谢缙目光微微低沉。
钟苓苓拿着上药的刷子,毫不客气在他额上戳戳“醒醒,我不喜欢被人控制。”
“你可以装弱小,装可怜,装无助,那是因为我乐意,我才帮你,不是被你骗了,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缙的头跟着往后移了移,声音微提“学生知错。”
钟苓苓一顿,这句话算是巧妙地转移她注意力,“噗呲”笑出来。
随手将刷子丢下,她笼袖,出门前轻飘飘落下一句话“手,别碰水。”
谢缙看着手上几近完美的绑法,皱眉思索。
被戳额头,挺新奇,不过并不讨厌。
或许他被和尚的话影响太深。
但,他不止想做关键的钥匙,化解劫难,还想像梦中那般
相安无事回到申县。
顾晓的传奇,带来了不少好效益。
顾氏布庄运营得红红火火,资金充足,人脉也多,很快就开到南浦县、昌县,一条龙下来,在黄州小有名气。
太子舍人林昂蹲在布庄门口,终于找到刚回来的谢缙,扑过去“公子啊”
谢缙把他推开点,问“怎么了”
林昂说“公子啊,家中大业未继,您怎么就迷上开店铺了”开店铺能有回去继承大统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