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庐的傻鸟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惹了什么人,还毫无危机感地扔下句散漫的发言:“等你打赢了我,随便提要求,我绝对没有怨言的全部做完。”
那时芥川强撑着筋疲力尽的身体站起来,面容阴沉的凝视着眼前人,将对方的样子和话语同深深刻入心底。
生长于贫民窟的孩子见惯了世间最肮脏的勾当,知道所谓的“归属品”指的是什么意思。
过去他靠着尚且弱小的异能,好几次斩落试图抓走妹妹的猥琐男人们的手指或胳膊,致使没人再敢把类似的鬼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可却不曾想,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后,居然有人将肮脏的规则安在了他的头顶。
那实在是很像靠武力给野犬套好耻辱罩,再无视它的意愿,强行领回家驯养,甚至拿它取乐的作死行为。
——迟早有天……
他抿了抿染满血腥气的薄唇,竟还能弯起充满狂気的弧度,仿佛亮出雪亮獠牙准备发起进攻般地冷笑道:“言为定。你千万、不要途逃跑啊。”
撂下狠话,行动派的他转头便向首领申请了双人房,隔天搬进去,与千山鸟过起了日日相对的同居生活。
但与预料不同的是,对方更喜欢跟他早出晚归的跑任务,回到屋子里倒头便睡,哪里有什么不守规矩的地方。
不过外面倒是因此传开浪漫的流言,说他们两个见钟情火速坠入爱河——对此,芥川龙之介嗤笑声,完全懒得去纠正。
并非是为了维护可笑的脸面问题,反正他早已品尝过数不清的败绩,根本用不着什么遮羞布。但若具体深究原因的话,或许连他自己都有些讲不清。
开始的确是形势所迫,可等到局面逆转成为赢家之后,为什么他又放任部下们四处扩散两个人的夫夫档传说呢?
由于太习惯对方陪伴在身边,他从未仔细思考过相关的问题,直至接到千山鸟失踪的消息,才终于在灼烧胸膛的懊悔幡然醒悟。
或许……
当初看着那红玉般瑰丽的眼瞳圈住自己的倒影时,他便已经无知无觉的下沉,妄图永久地沉湎于眸海深处。
乃至想让全世界都清楚,这家伙归自己所有。
明明是如野草般疯长地强烈渴求,他竟然能放置于旁,足足忍耐了三年……恐怕连银知道,也要为自家哥哥的情商感到忧心忡忡。
所幸,还不算迟。
(而且种种迹象表明,他对在下怀抱着同样的……)
仿佛是感应到线投入混沌思绪的光,黑衣青年沉重闭合的眼帘微微颤动着,下秒便缓慢地掀开缝隙,露出其下略显朦胧的黝黑眸色。
率先映入视线的,正是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可爱面容。
“飞鸟……”
不知是头晕眼花的缘故,抑或他眼睛里带着什么滤镜效果,自下往上看去,总觉得对方的银发间隐隐圈着层光环。
结果,没等他声音发哑的继续说下去,上方便猛地落下片阴影,令他的脸与对方的胸口来了次超近距离的接触。
“龙之介,是我不小心犯了错,你还好吗?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不知道自己即将酿成起窒息死亡的谋杀案,情绪激动的千山鸟越抱越紧,恨不得把脆弱的恋人彻底揉进身体里。
被热情“款待”的青年强忍着操控「罗生门」把人打飞的冲动,十分克制地摆了摆手。
这下连旁观的安室透都彻底认定,传闻凶残暴戾的「黑色祸犬」的的确确对「飞鸟」是真爱。不然换做别人使用这招怀抱妹(?)杀,估计瞬间就得碎成以毫米为单位计数的凄惨碎渣,根本没有抢救的机会。
然而,拥有特权的家伙格外迟钝,差不多把人抱得快要断气,才后反劲似的紧张起来,向充当医护人员的精英干警求助道:“安室先生,龙之介的情况好像不太妙!快来看看他!”
“你让他平躺着,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肯定能恢复正常。”
“好、好的……”
银发少年乖乖地服从指令,将人放回沙发躺好,自己则蹲在旁边握着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现在怎么样,好受点了吗?”
“————”
芥川惯来说不出什么好话的薄唇开合两下,似乎忍了又忍,默念三次“自己选的、自己选的、自己选的”来寻回随风消逝的悸动。
不过,旦对上充满担忧的血色眼眸,哪怕是他莫名被分配了女朋友剧本,也只能心甘情愿的照单全收。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