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这么久,还是头回被人作称草包的昭昭摸摸鼻子。
小阮氏也小鸡啄米般的在旁边埋汰自己的心肝肉,“没错没错,她是我养大的,我很肯定她过去只会越帮越乱。”
郑明旭对此却很是不以为然。
他想到了今天下午在马车上感到的那股神奇暖意。
他很肯定,那股将所有痛苦尽数驱散的暖意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是以,他继续和叶家夫妇说抱歉,无论如何都要把叶昭带去郑国公府。
为了加重自己的筹码,他紧接着又说:“叶大人在如今的位置上也呆了近十年,早就该挪一挪。听说您的亲家秦大人最近一直在帮您促成这件事,如果让他知道您的小女儿在背地里指使下人坑害自己的长姐……”
郑明旭没把话说完,叶同德却已经顺着他的语气,脑补起了那让人心生绝望的后果。
等到那个时候,甭说叶府的名声和他的升迁,就是小女儿的婚事也未必能够保得住。
“儿女都是债!儿女都是债啊!”叶同德痛苦的拿袖子掩住面孔,闷着嗓子对已经好长时间没正眼瞅过的长女道:“正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真要计较起来,这一连串的祸事几乎可以说都是因你而起,自然也该因你而终。你就跟着郑三公子去一趟吧,也宽宽郑国公夫人的心,让她好生养病,早日康复。”
“老爷!”小阮氏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尖锐,“您知道您这个决定对昭姐儿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这不是迫不得已吗?”叶同德的嗓门也不比小阮氏的小,“正好,她们姐妹俩一人坑对方一次,以后互不相欠!”
小阮氏被叶同德的无赖给噎住。
她和叶同德夫妻多年,当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既然当初昭姐儿抢晚姐儿未婚夫,你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今晚姐儿坑害昭姐儿,你也该依例照办才是,否则如何让膝下儿女心服口服?
“娘,就让我过去一趟吧。”昭昭不愿小阮氏为难,而且,她对叶同德说得互不相欠也很感兴趣。
虽说抢叶晚未婚夫的是原主,但现在继承这具身体的是她。
能用这样的方式和叶晚这个受害者两清,她求之不得。
反正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对名声压根就不在乎。
“你这孩子知道什么!”小阮氏气得眼泪夺眶而出,“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去……”
如果郑三公子不肯娶你,你就只有常伴青灯古佛这一条路可走!
在这世上,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会没名没分的在大晚上跑到男人家里去?
“不管怎么说,郑国公夫人确实是因为我们叶府的缘故,才会在朱雀大街出事,我们总要做点什么,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昭昭安慰的抱抱泪如雨下的小阮氏。
“二妹,当初确实是我一时昏头,险些害苦了你,如今,我已然全改了。只希望,你能真如爹刚才所说的那样,与我两清。”
叶晚心乱如麻的看着叶昭。
她以为以叶昭的自私不会听爹的话,可她却毫不犹豫的应下了,甚至还顺着爹的话音,要和她两清。
可是……她们真的能够两清吗?
上辈子的那些恩恩怨怨还历历在目,她真的可以说服、可以控制自己不再对叶昭下手吗?
叶晚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昭昭见叶晚不发一言,也没硬逼着她表态,反正经此一事,在她心里,她和叶晚的恩怨算是两清了。
以后,叶晚不算计她还好,她要是还敢算计她,就别怪她辣手无情。
她虽愿承担原主遗留下来的所有因果,但并不意味着她就要毫无底线的任人宰割。
“大姐!”眼看叶昭从他面前走过的叶知行忍不住叫了声。
“替我照顾好娘,别让她哭伤嗓子。”昭昭看到了他眼里的担心和焦虑。
“那也是我娘。”叶知行习惯性的和昭昭顶嘴,又懊悔的差点咬舌头。
昭昭被他丰富的面部表情逗笑,她伸手拍拍小少年的肩膀,脚步从容地走到郑明旭面前道:“走吧。”
郑明旭深深望她一眼,又对着叶同德夫妇说了声抱歉,示意小厮推动轮椅离开。
“昭姐儿!”小阮氏哭喊着疾步上前,想把昭昭拉回来,被下颔紧绷的叶同德一个手刀敲昏过去。
昭昭不着痕迹的叹口气。
都说知妻莫若夫。
叶同德还真是了解自己的妻子,确实,如果不用这种方式击昏小阮氏,恐怕他们今晚就是拖到天明,都未必能到郑国公府去。
坐在前往郑国公府的马车内,昭昭为了缓解沉闷的气氛,故意幽幽的叹了口气,满眼哀怨地望着同样坐在马车里——半点都不知避嫌为何物——的郑明旭说:“此番进了你家大门,我在这京城就当真没有半点名声可言了,待到那时,你打算怎么赔我?”
“我把自己赔你。”神情憔悴却依然漂亮得惊人的青年睁着他仿若嵌星的眸子注视着她,一字一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