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昭昭若有所思地拧紧眉头。
据她所知,当今陛下对王宏杰这个外孙颇为看重,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厌恶?甚至巴不得他立马去见阎王?
再思及合德长公主被他毫不犹豫关进宗庙且下令终身不得再出的前情,昭昭脸色微变,恐怕他们都弄错了。
合德长公主之所以会被关进宗庙,不是皇帝想给郑国公府一个交代,而是他在郑国公汇报后,查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这些东西,还恰恰是他这个帝王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虽说中途让王宏杰扫了兴,但宰相的寿宴还是在大家的祝福声中,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身份暴露的皇帝没有走。
他留了下来。
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上。
嘴角带笑的看着满堂宾客给瞧着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的宰相贺寿。
众宾客虽然被他看得心跳如雷,但还是尽其所能的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看。
归根结底,陛下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随时想见就能够见到的。
昭昭神情凝重。
在绝大多数人都琢磨着要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的时候,唯独她看到了皇帝眼底的玩味和讥诮。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她在心里喃喃自语。
“怎么了?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郑明旭越来越后悔自己跟来的行为。
如果他没跟来,妻子就不会为了救他伤及脏腑。
他哪里是她的夫君,分明就是个累赘!
“我没事,你别担心。”昭昭摇摇头,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郑明旭不解地看她,刚要问她什么意思,坐在主位上的皇帝已经长长叹了口气。
“老鲍啊老鲍,你这里比朕想象中的还要热闹,从这些宾客的眼神中,朕也看得出来,你这些年确实做得不错……要不然,大家不会这样发自肺腑的给你祝寿。”
“这都是大家抬爱,看得起老臣,老臣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明明是寒冬腊月,鲍宰相的额头上却有黄豆大小的汗珠不停滚落。
能够混到宰相寿宴上来的人,都是人精。
尽管他们并不像昭昭一样,窥探出这其中的危险,但是也本能感觉到不对,三三两两的开始交换眼神。
“受之有愧,这四个字用得好!”
啪啪啪。
皇帝拍手。
“你确实受之有愧!你辜负了他们对你的期许,也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鲍国忠啊鲍国忠!朕直到现在都没想通,朕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要背叛朕!”
皇帝的这句话,对满堂宾客而言,简直有石破天惊之效。
除了那些个和皇帝一起过来给宰相祝寿的龙子凤孙,大家好似下饺子般,扑通扑通跪倒在地。
一些和鲍宰相走得极近的官员们更是如同前者一样,在大冬天淌起了黄豆大小的汗珠。
鲍宰相对于皇帝今天的造访,本来就有了点猜测,毕竟,这段时间皇帝的异动,他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只是眼下听他这样一说,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几乎要苦到骨髓里的叹笑,“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众宾客被他这一声反问震得面色大变。
这其中也包括他的妻儿。
他们简直惊呆了。
鲍宰相的夫人更是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明显没办法接受丈夫的回答。
“这就要怪朕的女儿了,若非她自作聪明想在郑国公夫人脑袋上扣黑锅,朕也不会机缘巧合的发现那彩绣坊坊主居然是朕儿子的手下,还是朕的儿子专门培、养、调、教来勾引他皇姐的!”
面上肌肉剧烈扭曲的皇帝再次拍手。
啪啪啪。
“你们这局棋布得妙啊,朕可是从头到尾都被你们蒙在鼓里!可朕委实想不明白,”皇帝旧话重提,“朕的七皇儿到底有多优秀,让你抛了朕这个君父,弃了太子那个储君,一门心思的扑向他!”
“儿臣不敢!儿臣冤枉!”七皇子在皇帝点名的那一刻也跪了下来。
本来规规矩矩跪在小阮氏身边的叶晚更是愕然抬头。
伙同宰相背叛陛下的是七皇子?
可明明前世坐上龙椅,御笔朱批将他们全家打落万丈深渊的人也是他啊!
皇帝没搭理意图自辩的七皇子,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曾经信任有加的宰相身上,“鲍爱卿,看在你我君臣多年的份上,你给朕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