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不停震动,她有些不耐的拿起手机,直到看清来电人“绵绵”
电话挂断,车往回开。
等她到医院,在病房外,刚好凌晨三点半。
她的鬓发染了夏夜的雨露,有些湿漉漉的,一向冷清淡漠的人,眉宇间却透着藏不住的焦灼难安。
她在门前站住,隐约看见里面漆黑一片,绵绵是睡着了吗
可是下一秒,她愣住了。
她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呜咽,继而转为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她听到生病的女孩在漆黑的病房里边哭边说“我听你的我出国读书好了。”
绵绵
裴松溪感觉自己心脏某处被击中了。
她转过身,背靠着冰冷坚硬的瓷砖墙壁,手包悄无声息的滑下去,落到地上。
她听见哭声渐渐低了,可女孩的话语声近乎哽咽“你、你结婚吧,我不会再不开心了。我会努力开心的,只要还能在你身边。”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她一直认为这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将它视为合作契约,所以态度淡漠敷衍,也不曾把它当成一件大事,和绵绵好好聊过。
唯一那次沟通,是她误解了郁绵的意思,把商业联姻解释为冷冰的规则和复杂的利益关系,却唯独没有考虑过联姻毕竟也是婚姻关系的一种,一旦开始,她们就再也不是她们了。
裴松溪不知道郁绵为了这件事难过了多久,却终于理解谈及出国这件事,她那么强烈的抵抗情绪是怕她送她走了,就再也不要她了吧。
她不曾理解郁绵的情绪,不知要怎么跟她沟通,后来下定决心,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裴林茂带来的麻烦,于是开始日夜不歇的工作,同时让人时刻关注郁绵的动态,唯有深夜看着手机时会觉得恍惚,原来已经这么久没回家了。
房间里的哭泣声渐渐停了下来,彻彻底底的安静了。
裴松溪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是我错了。抱歉,绵绵。”
她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深夜里偷偷哭呢。
翌日,阳光越过窗帘照进来的时候,郁绵醒了。
她眨了眨眼睛,昨晚睡得太晚,现在眼皮还沉沉的,有点睁不开。
直到床边有人坐下,一阵清冷出尘的木质香味唤醒她的感官,她愣了愣,揉了下眼睛“裴姨”
裴松溪看着她,瞳光清浅温柔,凝视着她“醒啦睡的还好吗,还疼吗”
郁绵摇摇头“不疼了。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有一会了。昨晚在外地,赶回来要一会。”
“哦在外地啊。”
那就不会听见她偷偷哭吧。
裴松溪摸了下她脸颊,笑意温柔“想吃点什么吗医生说今天可能还做不了手术。”
“想喝点粥。”
“那你等我一会。”
“裴姨”
郁绵下意识叫住她,好多天没见她了,她很想她“我先不吃了,你坐会好不好”
裴松溪说没事“魏意在外面,我跟她说一下就进来。”
“哦,好。”
郁绵看着她清瘦高挑的背影,心里渐渐安心下来。原本近两个月的冷战似乎没有留下什么影响,她们说话的时候还跟以前一样,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懂彼此在想什么。
裴松溪很快就回来,从果篮里拿出两只新鲜的橙子“魏意去买了,还要等会。”
她坐在床边给她剥橙子,刚剥完一个,魏意已经买了一份清粥回来,配了两碗清淡的小菜,卖相很不错。
郁绵有点没胃口,就吃了半碗,坚持要她要吃一点。
裴松溪没有拒绝,把她剩下的半碗吃完了,准备把剥好的橙子递给她,想了一下又收回了“还是先不吃橙子了,不知道能不能吃水果,晚点我问一下医生。”
郁绵点点头,伸手拿起床边那还没剥好的橙子,果实饱满清甜。她拿起来,看了一会,然后捧到唇边认真的亲了一下,才朝她笑了下,笑容虚弱又明媚。
像极了六岁刚来她身边,给她一个橙子就能安静坐下半天的小孩,在自以为没人注意的时候,捧起橙子,悄悄的亲上一口。
郁绵从小就是个很温暖的孩子,她不喜欢哭。
裴松溪感觉心脏被悄悄攥住,又悄悄松开,可她还是弯起唇角,看着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