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抱着她的腿,瘪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萨莫……我的爸爸不可能这么糟糕的对吧?我的爸爸应该是像莫瑞一样的好人。”
萨莫犹豫起来。
走廊里突然想起奔跑的脚步声,沙沙的声音非常绵软,那是亚瑟表演用的大棉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
萨莫连忙将信折几下藏进自己包的底层。
带着绿色假发,把脸涂白,画着笑脸,扮成小丑的亚瑟出现在病房口,一看见萨莫就长出了一口气,扶着门框猛烈的喘息着。他的身边跟着披头散发的哈莉,她没停,抬腿超过亚瑟,一下趴在床边噙着泪看着潘妮。
“萨莫?潘妮怎么了?”哈莉担忧地问。
萨莫撑起一个笑容安抚她,“没什么事,只是要昏倒了而已,输过血就会好的。”
“输血?”亚瑟茫然四顾,没看到输血的东西。
萨莫把亚瑟拉出病房,在楼道里给他解释。
“现在潘妮需要输血,但她是RH阴性B型血,是很稀少的血型,哥谭现在没有这种血,就看咱俩的血型了。”
亚瑟的脸上立马染上焦虑忧愁的颜色,问去哪验血。萨莫给他指了路,亚瑟扭身就走。
萨莫转神色复杂地看着哈莉趴在潘妮床头,小声唤着潘妮希望能把她唤醒。
“潘妮不会死对吧?”她扭头,用期盼的神色等着萨莫的回答。
“不会的。”萨莫摇摇头,“输过血她就会起来的。”
“你保证?”
“我保证。”萨莫说着,轻轻吻了吻哈莉的脸蛋,将脸颊挨着哈莉的脸,望着病床上的潘妮,眼睛里闪了几下。
在验血结果出来前,萨莫和亚瑟都在潘妮的病房里坐立难安,他们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血型,能不能和潘妮匹配上。幸好结果还不错,亚瑟是和潘妮是一样的RH阴性B型血,萨莫也是RH阴性血,只是是O型血。
一个B型血的母亲有一个B型血一个O型血的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组合,但在那封信在前,萨莫总觉得亚瑟和自己的验血报告好像好在暗示她什么。
亚瑟留在医院输血、陪着潘妮,而萨莫则抱着睡着了的哈莉回了家。
小孩的精力有限,今天本就玩了一天,一惊一吓又一舒缓后很快就疲惫了,在萨莫的腿上睡着了。
把小哈莉放到被窝里,萨莫径直翻开潘妮放东西的地方。一个雕着花的木盒子,上过漆的盒子看不出是什么木料,程序化的花朵也让人叫不出雕刻得到底是什么花,磕坏的边角透露出来她可是个老家伙了,居然到现在也没掉过漆,也算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了。
萨莫打开盒子,里面全是一堆保存完好的小东西。信件、照片、首饰、钥匙扣……潘妮总爱留下什么,以便她面对这些东西缅怀过去。
在这之中,萨莫居然还看到了自己和亚瑟的照片,躺在白色婴儿床上的婴儿有着一头乱糟糟的浅金棕软毛,只穿了一件尿布,闭着眼睛,一只拳头放在嘴边,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亚瑟的一支食指,显得小的不可思议。她闭着眼呼呼大睡,双唇没有闭合,在胖嘟嘟的脸庞上留下一道晶莹的水渍,丝毫不知晓自己不雅的睡姿被永远留存了下来。头发还是金棕色的亚瑟趴在萨莫的小脑袋前,把一只食指放在萨莫的手里,灿烂地朝着相机的方向笑,脸上发丝上泛着金色的光,脸颊上的婴儿肥还没消下去,十分可爱。
萨莫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张相片,照片中间有一道白色的折痕,照片皱皱巴巴的,是翻开叠上不知道多少次的痕迹。
潘妮一个人在房间里会经常看这张照片吗?
她在想什么呢?
她会感到后悔吗?
萨莫无法想象。
她心烦意乱,匆忙把相片放起来,继续在潘妮的“宝藏”里翻找。终于在把盒子翻到底时,又发现一张泛黄的照片。
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潘妮穿着一身简洁大方的白色连衣裙,和萨莫颜色如出一辙的金棕色绒发披散在肩上,圆润的脸上洋溢着青春和幸福得气息,看起来魅力非凡。
不同于萨莫和亚瑟的照片,潘妮自己年轻时的照片除了无法避免的变色外被保存的非常完好,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照片后是一个萨莫从没见过的笔迹,飞扬地写着“爱你的微笑TW”。
TW,会是ThomasWayne吗?
萨莫仔细辨认着字迹,但除了这的确是个陌生男性的笔记外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将照片收到自己身上,将其他东西放回去。
那张合照再次让萨莫流畅的动作顿了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再次打开了那张照片,仔仔细细地描摹着照片上的细节,坐在潘妮的床上,身边都是潘妮的气息,她似乎变成了潘妮。隔着墙板两个孩子欢快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来,她佝偻着身子,在昏暗孤独的房间偷偷摸摸地看着他们小时候的合照,大脑因为长期失血有点眩晕。
潘妮会和自己一样出现幻觉吗?
她会看到什么?
一个爱着她的萨莫弗莱克?
一个健康幸福得亚瑟弗莱克?
还是意气风发的托马斯韦恩?
亦或是更年期的她自己?
萨莫不着边际地想着。描摹到亚瑟的眼睛时,萨莫突然发现,在亚瑟的眼睛清亮的眼睛里,年轻的潘妮端着相机一边摁下快门一边露出一个快乐的笑容,她看起来和发黄的照片里几乎一模一样。
萨莫深呼一口气,将照片放回去,努力地不再去想这件事,把思维放在亚瑟和托马斯韦恩的关系上。
一张照片还不够,她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托马斯韦恩的DNA,托马斯韦恩的笔迹,她需要更多无法否认的证据。
她知道这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其实是告诉亚瑟,让亚瑟决定,但萨莫没法确认这事对亚瑟的伤害,她要先把一切都弄清楚,搞明白托马斯韦恩到底是不是亚瑟的父亲。
心里想着托马斯韦恩和亚瑟的事情,却又不自主地想起亚瑟眼睛里的潘妮,好一会,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神了。给自己倒了杯水,稳了稳心神,萨莫让自己尽量变成一个理智的机器人,继续思考起怎么搞到托马斯的DNA。
至于搞明白托马斯到底是不是亚瑟父亲之后……
玛莎韦恩穿着白色婚纱的幻影在她面前晃动,她看起来那么开心,幸福从她的每一根发丝中流露出来,那种沉浸在爱情中的甜蜜化成尖锐的利刃,戳得萨莫的心脏绞痛起来。
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萨莫问自己,如果亚瑟真的是托马斯韦恩的孩子怎么办?
要要求赔偿吗?
要以丈夫私生子的妹妹的身份去见玛莎吗?
要放弃这个摆脱法尔科内,摆脱菲什的机会吗?
喉咙像有团火在烧着,萨莫想着潘妮亚瑟和玛莎,陷入了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