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飞快地握了下手、对视一眼，蓝、绿两双眼睛交错一秒，双方在这极短的时间里都明白了一件事：他们不喜欢彼此，并且永远都不可能喜欢对方。

他们飞快地收回交握的手，移开视线不再看讨厌的人。

托马斯朝玛莎迈了一步，把玛莎和布鲁斯虚虚地环抱在怀里，跟玛莎说了几句话。

萨莫从始至终只带着礼节性的笑容安静地在旁边看着玛莎。

尽管她没说话，但比起不引人注目她天生更擅长让别人发现她。布鲁斯忍不住从玛莎的怀里伸出头瞧她，许多人把魅力和美丽混为一谈，但布鲁斯知道这并不是一回事，虽然他只有三岁，却也见过不少好看的人，也见过不少有魅力的人，但往往这两拨人并不重合，像萨莫这样又漂亮又有魅力的人他还是第二次见——第一次是玛莎，至于托马斯——唔——他不会告诉父亲，但是将托马斯归于美人是会让布鲁斯良心不安的。

注意到布鲁斯的好奇的视线，萨莫的视线转到那个以她的假名命名的孩子。

她高兴地发现布鲁斯长得更像是玛莎而不是托马斯，除了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外，他其余的部分都更像是一个缩小的玛莎，尤其是那双骚动不甯的眼睛，那种灵动好奇的神态，她敢打赌这孩子跟玛莎一样是个冒险家。

于是她朝布鲁斯友善地笑了一下。

被直直注视着托马斯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羞涩地扭过头，而是带着一种大无畏的精神也直直地看着萨莫，蓝色的大眼睛努力睁大观察着她。

三岁的布鲁斯十六多公斤，玛莎抱着有点费劲，不一会额头上就冒出细密的汗珠，视线在对视着的布鲁斯和萨莫之间转了一圈，忽然双臂朝萨莫伸了一下。

“帮我抱抱布鲁斯好吗，萨莫？”她笑吟吟地问。

托马斯韦恩和萨莫都张大了眼睛。

愣了两秒，萨莫抿了抿唇，才把布鲁斯抱过来，熟练地抱起他。小布鲁斯抱起来跟哈莉差不多沉，但他可不哈莉乖巧多了，被第一次见面的人抱在怀里也不闹，乖巧地坐着。

其实布鲁斯是有点懵的……

这群大人肿么回事……

平时都嫌弃他重，今天怎么抱来抱去的……

而且，布鲁斯发现萨莫抱他比托马斯抱他还稳，就跟抱个气球一样轻松，连气都不带喘一口的。香香的姐姐怀里也比托马斯怀里舒服，还没有长头发搔鼻子，布鲁斯舒适地环住萨莫的脖子坐住。

看见在玛莎身后吹胡子瞪眼的托马斯，萨莫翘起嘴角，把孩子又抱得稳了点。

“你好啊，布鲁斯。”萨莫打招呼。

“你好，萨莫……姐姐。”布鲁斯顿了一下，看了看萨莫光滑的脸蛋和眼角，还是决定叫姐姐。

萨莫一路把布鲁斯抱进屋，把小布鲁斯放在餐桌前，和玛莎肩并肩坐下，一面就餐一面和玛莎热切地聊着。

玛莎颇有把其他人都忘了的趋势，只和萨莫一句又一句接着说下去，不给别人，准确地说的托马斯插话的余地。

托马斯拿起餐巾矜持地咳嗽了一声。

萨莫似笑非笑地眄他一眼，替玛莎续上半杯红酒。

托马斯不高兴地又咳嗽了两声。

正听萨莫和玛莎说话入迷的布鲁斯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托马斯再接再厉，又咳了几声。

布鲁斯放下刀叉，好心地询问：“爸爸，你没事吧？”

“哦……”托马斯做出不舒服的样子，“我没事……咳咳……应该……咳咳……”

玛莎终于转过脸，分出神关心他：“你怎么了？”

托马斯菜色的脸上终于显出点红润的光彩，装作不在意得模样一边叉起一个小西红柿一边说，“嗯……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是感冒了吧。”

“哦，那记得多喝点水。”玛莎漠然地说完，转头对面萨莫又兴奋起来，“其实我一直都想让你来当布鲁斯的教母。”

这次托马斯是真的咳嗽起来，他咳了好几下脸都红了才停下。

“咳咳——这可不成！”他连忙用卫生纸擦了擦嘴角，说，“莱斯利已经是布鲁斯的教母了，布鲁斯喜欢她，是不是布鲁斯？”他用视线示意布鲁斯说话。

措不及防被点名的布鲁斯脑子发懵，他总觉得这个问题有陷阱，怎么问得好像喜欢莱斯利就不能喜欢萨莫一样？他赶紧往自己嘴里塞几口沙拉，让菜叶子堵上自己的嘴，只能发出一些呜呜的声音。

玛莎发出一声惋惜的叹息。

萨莫对布鲁斯韦恩教母的位置不感兴趣，但瞧着托马斯得意的神情，莫名就想让他不舒畅，开了个玩笑。

“其实教父也成，我不挑。”

这俏皮话让玛莎咯咯地笑了起来，也拍手称赞，“倒也成！”

托马斯撇下脸，道了句：“不像话。”

“怎么了，托马斯，”玛莎笑意吟吟地说，“只要布鲁斯愿意就成。”

萨莫和托马斯齐刷刷地把视线放到了布鲁斯身上。在一座以一种如有实质的视线下，布鲁斯骤然感到毛骨悚然，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警告他：

哦，布鲁斯，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