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韦恩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萨莫偏过头，没理他。

他像是第一见到萨莫那样仔仔细细地打量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此刻发现萨莫当真有不少地方长得跟他像极了，那个漂亮的下巴，刀削出来一样的下颌和如同雕塑一样挺拔的鼻子，还有眼睛的轮廓，如果萨莫的眼睛是蓝色，就和他与布鲁斯的眼睛一模一样了。

他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悠悠地叹了口气。

“我没想到……”

萨莫轻蔑地笑了一声。

发觉萨莫不像他一样高兴，使得托马斯的话停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会，再次开口：“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在找借口，但我是真的没想到潘妮会生下我的孩子。”

“潘妮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你甚至打开过吗，托马斯韦恩？”

托马斯张了嘴，没找到任何借口，他的确没看过那些信，一看到潘妮弗莱克的名字他就把信扔了。

“我很抱歉……”他只能这样说。

萨莫默然不语，绷着脸坐在那。

托马斯韦恩也不做声地坐了一会，到底没法抑制住为自己解释的。

“潘妮……她……写信不是她第一次声称生下了我的孩子了。之前，你可能不知道，那会你才多大？两岁，三岁？之前她因为虐待孩子——就是你和你哥哥——进过警察局，那会她声称你哥哥，那男孩是我的孩子，我气炸了，我知道那孩子不是，我还不认识潘妮，潘妮就已经带着他了。但潘妮说得声情并茂，痛哭流涕，很多警察都信了，不得已我必须做亲子鉴定才能证明我自己的清白——好吧，这个词有点讽刺——证明你哥哥不是我的孩子。之后我压根就不想和潘妮沾上关系，就把她的事情交给别人处理了，我听说她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再之后的我就不知道了，直到她寄信到韦恩庄园来。”

托马斯已经把他之所以抛下萨莫不管的理由已经尽量讲清楚了，他渴望萨莫给一点反应，愤怒也好，怨恨也好，只要别像这样面无表情，但他失望了，萨莫依旧冷冰冰的。

“天——”一种对自己的谴责痛苦地揪住托马斯的心，他捂着自己的头，“你一定觉得我是个虚伪的家伙，现在还在找借口是不是？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糟糕，不管为什么，把自己的孩子丢在外面不管不顾二十多年都是一件非常糟糕的行为，之前我还那么跟你说话……你有权利恨我。”

萨莫终于有了反应，她被气笑了。

“你以为，你以为我是在为你的抛弃生气？”她射出愤怒的光，锐利的视线像刀一样插进他的身体里，“我不在乎，托马斯韦恩，我不在乎我的父亲是谁，你是哥谭首富也好，世界首富也罢，就算是你只是路边一个乞丐、一个恶贯满盈的罪犯，随便！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但我不能接受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是玛莎的丈夫？”

萨莫使劲往后顺着头发，揪住自己的短发，头皮隐隐发痛，“我要怎么去见玛莎？她的朋友居然是丈夫的私生女？！”

“我很抱歉……”托马斯也只能这样重复。

萨莫深呼气几口气，稳定住情绪。尽管她不在乎自己的父亲是谁，可有些问题，她还是想问。

“你和潘妮到底怎么回事？”她没好气地问，“作为哥谭古老家族的继承人，你的品味就这样？”

“潘妮……”提到潘妮托马斯不由换上后悔的语气，“我认识她的时候还很年轻，年轻无畏，对自己的一些小毛病没有很清晰的认识。”

“是啊，控制欲和暴力倾向，多谢你，我不得不时时害怕自己伤害到自己的家人。”萨莫挖苦道。

托马斯苦笑一声，“对……但我当年显然没有你这么清醒，我那会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些毛病到底有多严重，只觉得那些女人太容易被吓到了，直到我遇到了潘妮。”

他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不能否认，潘妮长得很漂亮。而且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潘妮是那种会包容男人一切毛病的女人，事实也的确如此，跟她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从来没那么快活过，不用在乎她的想法，不用压抑自己，不管多过分的要求她都会一并当成是我的爱意幸福地接受下来，我从来没觉得一个女人这么顺眼过。我那时以为这就是爱。但很快，我就发现不，不是的，我只是在放纵我自己而已。谴责我吧——我气急败坏地时候没控制住我自己打了潘妮一巴掌——我知道这个行为让我变成了一个人渣，事实上刚挥动手臂我就后悔了，我匆匆扶起地上的潘妮祈祷自己没有下手太狠，可潘妮……潘妮她吓到我了。”

当时潘妮的表情似乎又浮现在托马斯眼前，他闭了闭眼，才继续讲下去，“她，她脸上的表情很幸福，她陶醉在我的施暴里，不仅没有谴责我，没有怕我，反而对我的爱更加狂热。老实说，我被吓坏了，并且立马意识到潘妮有点问题，我自己也有点问题。我做了好久的自我反省，决定解决自己的问题，不能放任自己沉迷在暴力和控制欲之中，而潘妮在我身边我是做不到，所以我希望潘妮离开。潘妮哭过闹过，但最终还是接受了，离开了韦恩庄园，但我没想到，她居然生下了我的孩子。”

他用期盼地目光看向萨莫，“我很抱歉一直不相信你的存在萨莫，但请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我会竭尽可能地补偿你的。”

他伸手想握着萨莫的手，被萨莫一把躲开。

“免了。”萨莫冷声道，“我和亚瑟潘妮现在过得很好，你要真的想做点什么，就别在缺席二十七年后突然出现破坏我现在的家庭。”

托马斯十分受伤地点头。

萨莫顿了一下，又道，“还有，可以把我家的名字从韦恩公司黑名单里撤下来了吗？”

托马斯吃了一惊：“这是从哪说的？”

“不管我们干什么，只要是韦恩公司有关的，我们肯定都会被拒绝，我的书韦恩家的出版社看不上，韦恩资助的俱乐部不要我哥哥，潘妮申请韦恩基金会的救助申请不上，别说你没针对我们，只要潘妮会信这种傻话。”

托马斯不可置信，“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公司不是我在管。”

萨莫鄙夷地看着他，“韦恩集团没易主你真需要谢谢你手下那堆员工手下留情。”

托马斯懊恼地说，“我从没想过逼死你们——我回去肯定查是谁下的命令，一定严惩他，马上让出版社签你。”

萨莫口气不善：“算了吧，我现在可是星球出版社的忠实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