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有战争了。”卡卡西的话在她脑海里一圈一圈地盘旋,带出新闻上对森光夏的赞美,她快要吐了。
越是火热的赞扬越是冰凉的讽刺。白纸黑字的歌功颂德像是用刀子做成是冰块,将她封了进去,血没有流出来,因为已经在身体里结成冰。
她想起亚瑟的脸,他看着她,用目光在谴责她。
她背叛了亚瑟。
该死。
卡卡西想要带她离开,离开满是森光夏痕迹的木叶,不用想夏也知道为什么,他以为她活不长。这个猜测说不定是真的,她心里想着,没什么感觉。
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认同感,哪怕身边到处都是自己的痕迹也是如此。她甚至只想快点去到下一个世界,不要再在这个扭曲的世界浪费时间了。
无法认同,无法共情,无法在这个世界生活。
森光夏的事业也不需要她来继承,她已经埋好了□□,不需要她亲自引爆,只要时间一到,天翻地覆自然而然。
氢气球晃晃悠悠地往上飘,远离了人世间。
她与卡卡西的矛盾无法影响斯凯亚,斯凯亚刻意与卡卡西区分开,他仍出现在每个傍午,为她拍摄照片。
照片上的夏一天天地长大,不是修辞手法,是真的一天比一天要大。天天已经起疑,回想自己这个年龄是否也和夏长得一般快。
夏一如前几天,照例去书店买书,手指在书脊上滑动,封面突起的文字像一道连绵的疤痕。第一次走进书店才发现,被放在旗木卡卡西家中桌底的headstrea,连同这个作者的其他书籍,在木叶是□□,买不到的。
她刻意注意着来来往往的说话声,忽地听见有人压低了声音。
佝偻着背的中年人提及一个地方——慰灵碑。慰籍战争英雄的地方。
森光千绘和森光蒂娜也是战争英雄,虽然夏不怎么喜欢英雄这个词。英雄要付出得东西太多了,她每当她身边的人成为英雄,她就要失去一些她在乎的东西。
她问着路,找到了慰灵碑。一块刻着很多名字的岩石,每一个名字都是一条人命。她想找个漂亮的形容词,或许把他比成光下的钻石或者沉重的尸体。但,不,她必须承认,在她的眼睛里那就一块石头,没有任何意义,不值钱,也不荣耀的石头。
她从上往下看,找了一会才在许许多多名字里找到两个森光。
森光千绘和森光蒂娜这八个字淹没在众多的名字里,稍不注意目光就会从上面溜走。
她蹲下来用手抚摸着那两个名字。照片上鲜活的两个人现在只剩下慰灵碑上两个冰冷的名字。
快要钻出透明薄膜的记忆在叫喊,她的眼前浮现两张笑脸。唔,奇怪,与此同时,她明明还能记起森光千绘不爱笑,森光蒂娜也很少灿烂的大笑。想来是思想在作怪,她想要美化两个逝者,于是她们在她的脑海里大笑起来。
蒂娜在第一天来到森光家时没有笑,千绘拽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像压着犯人没有笑,夏被吓住了也没笑。
“这是干什么?”
“这小孩饿疯了,在路上袭击忍者,孤儿院不想要,想起你了,你养不养?”
千绘说得像是捡了只小猫小狗,但不管在这个世界待了多久,夏都没能学会他们对待人命那种轻贱的态度。
蒂娜一口气把她做出来的饭菜都吃光了,肚子填饱后才后知后觉地害怕和羞怯起来。红发的女孩攥着手,怯生生地望着她。她心里的惶恐孵在脸上,变成一个如雨中幼犬一样的可怜表情,脏兮兮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灰蒙蒙的脸上,更像了。
夏朝她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温柔到极点的笑容,但后来蒂娜告诉她,她当时以为夏要把她吃掉。夏气得使劲捏她的脸,留下红彤彤的指印。
夏顺着再往下,看到了一块陷下去的凹槽,一个被划掉的名字。那个地方被人用尖利的东西剜掉。触碰了一下那个凹槽。下手的人不太讲究,留有尖锐的凸起。
宇智波带土,三战的英雄、四战的罪犯。
“出来。”夏说。
空地旁的草丛摇晃起来,一个鬼魅的身影从中飘出来。
她警惕地看着来者,来人亦男亦女,一席白衣,腰上系着注连绳,嘴角挂着兴味的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终于见到你了,二十六号。”
夏骤然明白他是谁。
大蛇丸的眼神在紧绷的夏身上探视,夏对这种眼神十分过敏,她好像又回到了白兰的实验室,他们的目光像是在评估一个物件,人的身份和价值都被这种目光剥去。
她烦躁地啧了一声,恶声恶气地问:“你想做什么?”
“来看看。”大蛇丸发出阴冷的笑声,“我好奇你到底继承了多少森光夏的能力。”
话音刚落,许多细小的蛇就贴着地面窸窸窣窣地朝着夏爬了过去。
毫无疑问是挑衅。
“开走蛇。”
地上爬行的蛇急转弯,又朝着它们爬来的方向散去。
大蛇丸脸上的笑容更盛,又是一阵笑声,那笑声比地上的蛇还像是某种爬行生物,在阴潮的水管中爬行,夏汗毛战栗。
“不用这样抱有敌意,只是试探一下。我还想偶尔被正式邀请进木叶,不会对你动手的。”
夏觉得这话有点好笑,他说得好像他施舍一般放过她一样,但真的有谁要对谁动手也该是她对大蛇丸动手。
“你特意支走暗部就是为了跟我打个招呼?”
“当然不。”大蛇丸抱着一边的手臂,还在笑着,“我还想请你到我的实验室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