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这会儿在外间,也算是没进到李绒的闺房里去,还不算太失礼。
杨绦拿来一个凳子,嗖地快速在织布机旁端正坐好,然后笑嘻嘻地看李绒“绒姐,不用管我,你自忙你们的,小弟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不打扰你们的。”
倪仙黛在织布机的另一边坐下,和杨绦面对面,觉得这小子言行有些逗趣,难得露出一个笑来“你坐着只不出声,也就不妨碍了。”
一副谄媚样,扎眼得很,小小年纪就晓得喜好颜色了,哪里配得上仙黛妹妹这小仙女一样的人物
然而李绒她也知道,仙黛妹妹是红颜也奈何薄命,身上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病症,嫁一个能逗她欢颜的男子,余生或许短暂,若是舒心也就足够了,无需奢求太多。
李绒认命道“你既好奇,就在旁认真看着吧。”可别像刚在外面一样,盯着仙黛就移不开眼了。
哼,窥视仙黛妹妹美色的小登徒子
“是是,多谢绒姐。”杨绦一副懂礼听话的模样。
“仙黛你身子弱,何苦学织浮纹布呢,这活儿虽是坐着、不跑不跳,却费神得很。你怎么不好生休养呢刚才听了咳了一声,可还好”
李绒迈腿坐到织布机上的横栏上,又调整好姿势,拿起梭子“仙黛,你看我示范。”
一对闺中好友一个教,一个看,又一边说着话。
倪仙黛微微笑着,“绒姐你也知我,自来到这世上那日起,我就已经开始休养了,养了这些年实在是无聊得发霉学着织布,织好看的浮纹布,倒是颇可开解烦闷无聊。”
“我何时不喘咳的,咳一声罢了,依旧好着呢,绒姐你别担心我。”这是在屋内坐着歇过一会儿了,倪仙黛说话也不像刚才一样喘不匀气,虽依旧气弱,却也能说出完整一句话了。
“我也知道,劝你是劝不听的。也罢,你心中欢喜了,就比什么都重要。”李绒无可奈何。
两个小女生说话,杨绦没有给予多余的关注,只坐在一旁,仔细看着布面。
李绒娴熟地用着大小两种梭子,用大的梭子织纬线,用小的梭子盘织出浮纹。看纹样是青绿缠枝滕蔓,纱线颜色只青绿色一种,和锦缎的丰富色彩无法相比。
显然,李绒已经是一个织布熟手,但速度也还是上不去。可见织这缠枝滕蔓的浮纹,有多费事了。
这就好比,织有缠枝滕蔓花纹的毛衣,与只织平针的纯色毛衣相比,前者必然要比后者多费上许多时间和心思。
而且织布时盘织出缠枝滕蔓浮纹,可比用毛线织出来,要更加费神得多毕竟这纱线有多粗,毛线又多粗稍微用力不妥,就会把经线扯断,这之后又要费好多功夫去续上。
杨绦盯着织布机上,开始在脑内构思要如何织。
最简单的,用双股线或多股线,去织条纹的浮纹。不用盘织挽花,就像平常织平纹原胚布一样,抛梭打线,就能轻易织出来,不必多费心,也不必多费工。
再稍微要费心的,就是菱格浮纹。菱形格纹稍难,但正方形或长方形的格子,却极简单。
只需在牵经时,先把双股多股经线和正常经线间隔排列好,到织纬线时就和织条纹一样了,不必多费心费工。
用织原胚布的效率,织出有花纹装饰的低配版锦缎,实在太划算了
在杨绦分神的时候,倪仙黛双眼死盯李绒复杂小心的盘织手法,心内就使劲儿去记盘织时、每一次穿梭的间隔经纱数目,真是头晕眼花
“不怪我总学不会,实在是我手笨,一个不慎就会挑断经线。又还记不清每一梭的间隔经数,织出来的浮纹,真是丑得不忍多看。”
“浮纹盘织起来确实费心,且这缠枝滕蔓的纹样也属实较难,仙黛你十天半月学不会才是正常的呢。不急,来日我若想出简单纹样了,再教给你。”李绒挖空心思安慰。
倪仙黛蹙眉叹气,“唉,也罢。我今日来,主要还是想和绒姐见面说话,许久不见,妹妹想你了。”
“姐姐我也想仙黛妹妹了。”
杨绦只觉自己仿佛在闪闪发光,就像电灯泡一样。
这女孩子间的感情啊,真是甜得腻人,让人牙疼
不管心里怎样腹诽,总归杨绦还是很识趣的,现场看过织浮纹布之后也没什么事了,开口告辞
“那小弟我就不打扰姐姐们叙说私话了,已经看过绒姐织浮纹布,这就告辞了。”
李绒正想和倪仙黛两个人说说私房话,杨绦这样识趣,她也不吝给他一个好脸色。
“那绦弟你慢走,对了,你还没去看图纸呢刚我爹已给你指了地方,你不必拘束,自去取了看吧,看完后放回原位就是。”
“是,好的。小弟正是这么打算的。”
之后杨绦去看了图纸。和李仙工先前说的一样,拉长了织机高度,把织匠坐的横栏做成了靠背椅的样式。
没有新功能,只是提升了舒适度。
看完图纸之后,杨绦就没再多打扰,只向李绒和李仙工招呼一声,就径自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李绒小登徒子杨绦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在李绒的上辈子里,杨绦也是穿越的,显然他的第一任妻子是倪仙黛。以倪占才织染局副所官的地位,杨绦将计就计娶他的女儿,真是毫不意外呢。
另注意后文将把通过粗细经纬间隔配置,织出的带有凸感效果的布,也算做是浮纹布。本文的浮纹布,是广义上的浮纹布。私设,非专业预警
浮纹,浮起的花纹。就这么理解吧,渣作者查阅布料相关的资料,真是查得脑阔疼,小天使们看看就行,专业知识请以科研学术论文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