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竟和钱勤两家在之前,就已经分别交过两匹和三匹布,钱是确确实实全给他们结清了的。
且到现在都还有订金压在他们这里呢,再者布匹织出来后总不会浪费的,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其中有诈
都巴不得占了名额。
赵竟“邻里就先不说,我亲弟弟一家、亲姐姐一家,织布手艺一样过硬,也绝对靠得住、信得过。”
钱勤“我也是,朋友邻里便不说,我亲堂兄一家,虽不是局里工匠,却也是能代我在局里应役的人,手艺自然不必说,而且也靠得住。”
周光仙家里是挽花匠匠户,家学渊源,周家也多是靠着盘织妆花锦缎营生,只有他弟弟一家、手艺不过关,只能织普通布匹。
“若是还需用人,我亲弟弟一家倒是可以,虽他们织锦缎的手艺不够,可平素也都是织的上等布匹去卖。”
杨绦十二岁小子一个,却豪爽地拍拍胸膛“既是说了给几位伯父留了位置,那刚说的这几家,便都可以来织那布。一匹一千一百五十文钱,分文不少”
杨绦心中默算杨志成那里一家有四个人手,姑且算作两家;赵竟弟弟一家、姐姐一家,也是两家;钱勤堂兄一家,周光仙弟弟一家。这一共就新增了六家。
加上先前已有的五家,就是十一家工匠。粗略估算,每个月至少能织出二十二匹条纹浮纹布。
虽然只和袁宁签了三十加二十,总共五十匹布的生意,但并不是说这笔生意做完了,以后便无继续合作的可能了。
如果谈得拢,做熟不做生,当然还是可以和袁宁合作的。
即便谈不拢,他能和袁宁谈下生意,费些心也一样能和其他人谈下生意。因此,这条纹浮纹布的生意,如今看来是可以一直做下去的。
因此工匠人手多一些,织出的布匹有富余,也无妨。
再者,以三天就卖完七匹布的速度,一个月二十多匹,也没有富裕。
简单的算,一个月得要七十匹布,才够卖。不过正常来讲,市场都有一个饱和度在,布匹又不是生活易耗品,袁氏布店覆盖的区域有限,很难保持每个月都卖出七十匹的条纹浮纹布。
不能每个月卖出七十匹,但是,二十二匹的话却也过于紧俏了。
杨绦心里是这样盘算的,但话说出来就又是另一种样子了。
“这次且先让咱们的亲人先做着,若是在布店那里这布卖的好,又需要更多工匠来织布的话,小子我就立即就把活儿揽过来,让咱们的朋友和邻里也来织。”
眼前且先吊着,等他这月应役结束去和袁宁面谈过了,再来增加工匠人手罢。
到时若真要人手,李绒李家可以帮忙介绍,赵钱周等人也可拉来他们的朋友邻里。更甚至,他已经和临近织机的几班工匠,都混得半熟了,到时候如果需要找他们来给他织布的话,问题也不大。
杨绦先前开始铺垫下的人脉资源,这就已经慢慢展现出它的作用了。
在他需要工匠人手时,能立马就找得到。若需要更多,也能通过这些人,在一定时间内就拉够数。
末了,杨绦又特意拜托一句“布店那边催得紧,怕还得麻烦伯父们稍微赶一赶工。”
赵竟他们都是满口答应,且还说会让他们兄弟姐妹那几家,也都麻利地赶工,尽快给他织出布来。
“也无需担心因为太快、太赶,织的布就是敷衍了事的。虽然这布说是浮纹布,但与织平纹原胚布也没差别了,我们便是闭着眼都能织得平整细密”
朝廷织造局里的住坐织匠,相比民间把织布当做副业的平民妇人,总体上技艺要高上好大一截。即便赶工,织出的布匹质量也不差到哪里去。
就在老爷子去袁氏布店送货,袁宁让老爷子给杨绦带话,让他多织布送去时。杨绦就已经提前找好了人手。
晚上回去后,老爷子把话带到,并且催促他“老二,如今显然是要增加工匠人手的,你心中有成算了吗钱不等人,既然已经做起了这门生意,那就要全力以赴,方是为人之道。知道了吗”
老爷子这一碗没甚实际用处的鸡汤,杨绦听了也没甚感想,只回道“增加工匠的事,我今天在局里时,就已经安排妥当了。”
老爷子自然不信“我话才带到,你怎么就安排妥当了年轻人切忌说大话,到时兜不住可就不好了。”
老爷子话是对的,但没必要。
杨绦解释到“袁老板昨天既然已经来催货了,那想必布匹卖的好,提前增加工匠织出更多布匹,也是理所当然。”
一旁的杨谚,此时接过话“这就是琵琶记所说,又道是养儿代老,积谷防饥了。积谷防饥,储存粮食、防备饥荒。二哥,你真有先见之明。”
“三弟说话都有出处,读书应该是很有长进的。”杨绦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并且很是甘之如饴“看到你这样,就算二哥在应役之余,也忙着累着去赚钱,心里也感到很高兴。”
一时间,一家人其乐融融
晚饭毕,收拾干净了,一家人坐着消食。
杨绦开口,向老爷子索要银钱“今天新找了六家工匠,每家得付五百文的订金,一共就是三两银子。明天顺道带去,让赵伯父等人转交。”
接着又说去今天两匹布的货款,“今天交货的两匹布,分别是王织匠家和赵竟伯父家的,一共是二两三钱银,明天我顺道给两家把钱带去。”赵竟是同班工匠,带去很方便。
王织匠也是上旬在局里应役,只不过他在第十一织房。明天去了后,尝试去和杨管工说说看,能否通融一下,在中午时去找王织匠把钱给了。
如果不行,明天散工后就看是否碰得上王织匠,碰上了就顺便给他,否则回来时到王织匠家走一趟就是。
到目前为止,条纹浮纹布这门生意第一次交货七匹,第二次交货两匹,付给工匠一匹一千一百五十文钱之后,杨绦从中每匹赚差价两百文,一共应该是赚一两八钱银。
不过李绒织出的一匹布是按原价给付的,不赚钱。那就是一共赚了一两六钱银子。
在最初,袁宁付了三十匹布货款的两成八两一钱银的订金。
然而,这钱也没落下多少在老爷子手里,一开始就拿出二两银子,付给了几家工匠做订金。现在,又要拿走三两银子,付给新加入的几家工匠做订金。
“现在落到手里的,也没几个子儿,只能眼看着银子在手里进进出出。看着是经手了好大一笔银子呢,可占大头的都是旁人家的,真正赚到自家兜里的,也才一两六钱银子而已。”
李桃花盘算着。
勤俭持家的妇女多半很爱算账,零零碎碎的收支都要念叨出来,就像李桃花这样。
杨绦前世时,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这样的念叨,这会儿听李桃花这么念叨,竟没什么特别感觉。
可是,李桃花话里话外的遗憾、心疼,还有不满足,却很容易让人心生烦躁。
“娘,二哥已经很辛苦地在赚钱了”杨谚年少没经事,脾性还在旺盛生长、没被磨平,闻言就替他二哥打抱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