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雇人代役,从匠役之中解放了出来,这样一来杨绦或杨温每月就多出了十天的时间,以供自由支配。
杨绦和管工杨志成,说好了雇人代役的事情。
第二日,就去了县衙签订房契。
“六百两现银,太重了不好携带,这是六张一百两的银票,是大明钱庄的,再稳妥不过。”
在签订房契的现场,杨绦当着县衙申书吏的面,把六百两银票交到上任房主手上。
有县衙吏员申书吏和掮客中人陆遥,双人在场作证,也有震慑作用,有利于杜绝以后的纠纷。
上任屋主接过银票,仔细辨认过,“杨二公子如何会骗老朽没错,老朽收到房款全款、六百两大明钱庄的银票。”
大明钱庄是百年前太宗皇帝在时,经杨崇慎提议,由皇帝牵头并皇室宗族一起创办的钱庄。
杨绦手上的现银超过三百两、开始用银票时,才知道大明钱庄及其历史。
自从知道之后,杨绦就不止一次感叹过他们杨家的祖宗杨崇慎,真是一个有大谋略的奇才,英年早逝也是可惜了。
这大明钱庄,与后世的国家银行一样,调节经济就不说了,主要它还能巩固皇权。
情势不坏到一定程度,那些在钱庄存了钱的中高权富阶层,都会因为害怕存的钱打了水漂,而不会轻易地去推翻现在的皇权。
真是一举两得。
在申书吏和陆遥的见证下,杨绦付清了房款。
接着,申书吏拿出官方的契纸,遵照模板,将买卖双方的姓名、房屋坐落、房屋四至、阴沟暗道、一次性付款等情况,一一写明。
然后,由上任屋主填上房款数额。与杨绦双方都仔细看过,确认无误之后签字画押了。
最后,“啪”地盖上朱砂红章。
“杨二公子,这红契就办好了,不过这房税”申书吏欲言又止。
杨家两个进士都进京去赴任了,杨绦只是一介白身,但就算如此,他们县令大人也还是对杨绦客客气气的。
申书吏这种没有品阶的小书吏,就更要敬着杨绦杨二公子了。
但这房税,也不是他说免就能免的
“房税在下早已准备好,这就交上。”杨绦数出六两的现银,递给申书吏。
房屋买卖与之前的荒山买卖不同,交易时是有契税的。
盖了红色官印,并纳税的契约称之为红契,民间私下签订,没向官府交税的则称之为白契。
白契不受法律保护,且一经发现还会被治罪。
为逃避契税而签订白契,起了纠纷闹到官府,最后被判抹消契约,买主钱房两空、还被治罪的案例,可不少见。
杨绦可不会为了百分之四的契税,而留下那么大的隐患。
本朝房屋买卖的契税为百分之四,卖主出三、买主出一。
买卖这座价值六百两银子的宅院,契税就是二十四两银子,上任屋主出十八两,杨绦出六两。
看着是上任屋主出的多,但这契税早已体现在了房价上。
上任屋主也递上十八两银子,“小老儿也准备好了。”
除了交付契税之外,还有官方的契纸钱、盖红官印的头子钱、朱砂钱、茶水钱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税款。
这些门道,陆遥之前就给杨绦说过。除了契税是必交的之外,其余杂七杂八的税款,实则都是给申书吏等衙门官员的好处费。
申书吏是不敢向杨绦索拿好处费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就是这样了,房契这就是办好了。把房屋钥匙交付给杨二公子,自此之后,这座宅院就属于杨二公子的了。”
最后,申书吏还向杨绦卖了一个好,警告了上任屋主
“这桩房屋售卖是你们双方两厢情愿的,并无外人强加干涉,房屋已经出卖,之后你将对房屋的一切更改概不过问。契约订立、永不反悔
若是还来骚扰新任屋主,官府亦将严惩不贷可是明白了”
上任屋主连连点头,“不敢不敢,房屋已经售出,便与小老二再无关系。我家也绝不敢纠缠于杨二公子。”
杨绦买的这个二进宅院,即便是偏小了点,却也有四五百平方大小。
而且位置还是在东太平坊内,里面住着的至少都是小富之家,和三教九流聚集的积善坊那一块不同。
而他之所以能用六百两银子买下来,那是因为上任屋主的子孙不肖,只知吃喝玩乐、败坏家业,家中入不敷出,这才变卖了这座别院。
因为急着用钱,原本价钱在八百两左右的房屋,六百两便卖给了杨绦。
像这种的情况,很可能出现老头的子孙上门闹事勒索的事情。
所以申书吏才这么警告一番。
不过杨绦也不再是没有关系和靠山的人了,他不怕有人来闹事。而且老头的两个混混子孙,也不敢来闹事。
不说杨绦如今有两个在京城当官的亲兄弟,很得官府衙门照应,就是他绦公子的盛名,也让人轻易不敢找他的麻烦。
办好房契,申书吏顺便就在杨绦的户籍黄册上,将这笔房产添了上去。
如此一来,即使房契丢失或损坏了,这座宅院也依旧属于他。
办完事临走前,杨绦还是给了五两银子给申书吏,“这是契纸钱和头子钱等,申书吏收着。”
放下银子,就告辞离开了。
申书吏拿着五两银子,心想这杨二公子,还真是玲珑备至,又谦逊宽柔并不因为兄弟得势了,就骄傲猖狂。
杨绦回到家,将这张房契和地契放在一起,小心地锁着收好。
然后喊上杨温“懒得做饭了,我们出去吃饭”
“好就来了”杨温拍拍身上的衣服,锁好房门和院门,快步跟上杨绦。
李桃花他们到京城去了,留下杨绦和杨温两个大男人。
他们倒是都会做饭把饭做熟、味道不保证,但都懒得做饭,平常一日两餐或三餐,大多都是在外面解决。
所幸现在不比后世,外面的吃食也还算健康干净,价格大多很实惠并不虚高,在外面吃也不是多么费钱。
再说吃饭的这点小钱,杨绦并不在乎。
房子买好,杨绦带着杨温去看了一趟。
这座二进宅院,比杨家租住的那个逼仄小院,那就要敞亮多了。
因为前任屋主家,以前也算得上是中富之家,哪怕这宅院只算是别院,不常住于此,可也用了一些心思在里面。
青砖黛瓦,红门红柱,虽无花园假山,但院中也有几丛竹子芭蕉,简朴之中透出雅致之意。
房屋维护得也很好,甚至都没有积尘。
打扫一遍,填充上生活物品,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五百文钱,不管您是雇人,还是自己动手,只要把这座宅院打扫干净,钱就归你,干不干”杨绦把活儿承包给了杨温。
既然要把杨温向助手的方向培养,那就从现在开始,交给他一些事情做做吧。
先历练上几回,也好探一探他的行事和性情。
五百文钱,就是半两银子
即便之前跟着老二蹭吃蹭喝,但一下就给他五百文钱,却是第一次啊五百文钱
“当然干”杨温瞄了瞄杨绦的神色,而对方也大大方方地让他窥探
杨温瞄了两眼,试探着问“我不打算自己动手,准备去雇一个做浣洗活儿的妇人来打扫,一共给她三百文钱,你看如何”
浣洗衣物的妇人,也能做洒扫等杂活儿,给工钱就能请到。
杨温试探着把话说完,然后看到杨绦神情的转变,他就知道刚才的话,正合杨绦的期望
杨绦不吝露出笑容,对杨温表示了赞赏,不过“这座两进的院子,一个妇人洒扫完,大约要两天,那就是每天一百五十文钱”
杨温瞬间领悟过来
“浣洗妇人一般每天挣二三十文钱,偶尔一天挣五十文钱。一天一百五十文钱,太多了我付给她每天八十文钱就已经够了。”
杨绦不知道杨温是如何得出的八十文钱这个数字,但这工价确实刚好。既能吸引一个浣洗妇人暂时放下浣洗的活儿,又不至于过高。
杨绦也不多问,“嗯,您看着办就是,只要在五天之内把院子洒扫干净就是。”
杨温难得露出了一个见牙不见眼的微笑“好这事就交给我了”
这就是做生意赚到钱时的感觉吗虽然杨绦以五百文钱把打扫的活儿承包给他,肯定是给他让了大利,但不管如何他赚到钱了
生平第一次赚到钱,三百四十文钱
“房屋也看过了,你打算选哪间房住”杨绦问道。
这院子只是座二进院,在正房及所带的东、西耳房之外,可供杨温挑选房间的也不多,无非是倒座房、东厢房和西厢房三个地方。
“你以后在正厅里谈话待客的话,那我就选东厢房”杨温试探答道。
“好,那以后东厢房就归你了。”杨绦让杨温选择,是为了给予他归属感,住在哪里倒是无所谓。
杨温第二日便出门去,找了一个浣洗的妇人,监督着开始打扫整理新宅了。
虽没用到两天时间,就已打扫完毕。他也还是按照两天整的工钱,付给了那妇人。
对此杨绦也很满意,虽然杨温以前几乎没经手过银钱,但难得他不像李桃花一样抠搜,而是付了两天整的工钱。
要知道抠搜下来十来文钱,就能切一二两卤肉来吃了
这次的试探,杨绦还是很满意的,确定了杨温并没养成抠搜、贪小便宜的习性。
做大生意时,若是贪小便宜,说不定什么时候大利润都损失了。
新宅已经买好,杨绦就去找了李仙工以及李绒,商量成亲的事宜。
“这次是小子私下里来,与李姨父您通一通气。礼节上的请期,到时会请王媒婆和我爹正式登门的。”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杨绦早已和李仙工相处得犹如亲生父子,甚至比亲父子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