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医生的诊断,容初被确诊为神经性厌食症。
行业原因,不少模特都有厌食和暴饮暴食的问题,这样的病需要药物辅助治疗,调整饮食恢复体重,但更需要心理干预。
好些模特经过治疗身体上有了好转,但心理上依然病态,导致厌食症经常复发。病情反复恶化,患者还有可能患上抑郁症,严重时甚至会产生幻觉或自残
容初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但也不乐观。除了厌食,她情绪焦虑,失眠也很严重,而且已经两三月没来大姨妈了
宴岑将她强行留在家治病养身体。让她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他并没有将她生病的情况透露给别人,她的哥哥姐姐不知道,甚至连公司和修衍那边也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宴岑是怎么做到让她鸽掉那么重要的工作后,公司竟然也没来找她的。
她一点不怀疑他有封杀她的能力,至少现在,他已经单方面阻绝了她和外界的联系,她的手机和电脑现在只能收发微信短信。容初本来还想了解一下她没拍上的那封vogue封面怎么样了,结果网络根本无法搜索。
有关她的微博,新闻和动态自然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之前容初久久没去医院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怕被媒体拍到。宴岑似乎也考虑到了一点,他没有带她去医院,而是找了医生每天来家里治疗,甚至还在家中置出一间颇专业的诊疗室来。
医生每天来给容初做检查,开药,补给营养,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大多数时候,整栋大房子里只有宴岑和她两个人。
容初依然在记恨宴岑擅自做主的蛮横专制行为,只不过她没再发脾气摔东西了她完全无视他,拒绝他的关切,不搭理他的询问,有时候干脆躲房间里不跟他见面。
但宴岑从来都不说什么,更不会恼,心甘情愿地做她唯一的情绪宣泄口。
他安静又专注地按照医嘱,细致地照顾她。医生说容初现在只能吃一些没有刺激的流食,他就每天换着花样煲汤熬粥。尽管很多时候她根本不会吃,或者刚吃下就原样吐出来。
医生说不要刺激病人,不要让病人有压力,宴岑简直是百依百顺。容初情绪好点愿意应他两声,他就好声好气地哄着了;她不搭理他时,他就跟怕惹她不悦一般,主动隐身。
即便是对居居,她也没见男人这样耐心宽容过,包容至极,简直快到卑微的地步。
即便宴岑不出现她的视线范围内,容初也知道他一直在暗处观察。
他会注意她每一餐吃了多少;她难以自制地在卫生间狂吐时,透过玻璃门就看见门板后关切等待的安静身影;还有昨天她在房顶的游泳池边晒太阳,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却躺在屋里的塌上,身上还盖着他的衣服
居居暂时被送回到了湖心苑。容初也是同意的,她不想让孩子看见仙女妈咪现在这幅模样,也害怕呆在这儿,居居会受到不好的影响。
小人儿每个星期来看妈妈三四次。本来是两次,但宴岑看每次孩子过来,容初的情绪和食欲都会有好转,便让小助攻多来探访了。
小助攻不仅继承了老父亲会哄人的优良品质,还更乖巧,更可爱,深得仙女妈咪的欢心。
不知道宴岑提前跟儿子说了什么,每次居居过来,别的也不说也不问,上来就一通亲亲抱抱外加“妈咪猪猪好想你啊”。此外,小人儿还承担起给仙女喂饭的光荣任务。
容初每吃完一口,居居都会很捧场地拍巴掌,“妈咪真棒,妈咪乖乖妈妈多吃饭饭,长高高”
容初“”
她怀疑这小人儿是把他爸哄他吃饭的那套拿出来了。
容初吃不下去时,居居还会举起勺子高喊加油,然后凑到妈咪跟前送上一个爱的鼓励猪猪亲。
人家母子两个在房里又亲又抱,一派和祥,被排挤的老父亲融不进去,只能卑微地听门缝。
听到小孩清脆的童音和女人轻轻的笑声,他的唇角都会不自觉上扬。
这晚,居居抱上一大瓶榨好的果汁去了容初房间,说要喂妈咪喝甜甜。
宴岑在外面等了很久,也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他轻敲了两声房门,也没人应。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扭转门把,推门进去。
房内只有床头亮了一盏鹅黄色的暖灯,屋内静谧又温馨。
容初不见人影,大床上只躺了一只四仰八叉的小猪,睡得正酣。
宴岑走过去给居居盖好被子,转眸看到床头柜上的果汁瓶子居然空了大半瓶。
当然不排除有贪吃小猪偷喝的可能,但即便居居也喝了,容初以前也没有一下子喝过这么多果汁。
又想起今早医生说的“病人状态稍有好转”,宴岑心里不由一振。
这些天,他寸步不留地守在她身边,两个人与世隔绝般锁在这栋大房子里,宴岑觉得自己甚至也有点病了要不然他现在怎么会这样神经敏感,她的任何举动,甚至一点细微的面部表情,都会紧密牵动他的心绪
宴岑敛着脚步声在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卫生间透出光线的门后。
“容初”
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回应,没有水声,也没有她难以克制的干呕。
宴岑微微拧眉,不由又想起那天她突然晕倒在卫生间的场景他心里一紧,直接推门而入。
好在门这次没有上锁。
“容初”
偌大的卫生间里依然没有人影。
宴岑急切张望,快步在浴室里寻了一圈,最后停在浴缸前,才慢慢松出一口气。
容初裹在浴袍里,高高瘦瘦的人蜷成可怜巴巴的一只,在浴缸里睡着了。
她厌食焦虑到失眠,医生开的处方药里有安眠药,不知道药量是不是有点重,这两天她甚至走哪儿睡哪儿。院子里晒太阳睡着,书房里看书睡着,这现在,直接睡到浴缸里来了。
宴岑躬身蹲在浴缸旁,低低唤她“容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