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废人了,要报仇得借助别人的刀子,贺予执虽然笨了点,但至少是个使起来算不错的刀。
“你留下来,别逃,本王可以替你报仇,你想杀谁?”
她笑了。
自己这副脸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勾着贺予执上当了,她终于主动探过去贴近贺予执,贴近这人的耳垂,轻声道:“我想杀大奉的皇帝。”
没想到贺予执想也没想的就点头答应了。“如果我做到了,你怎么奖励本王?”
“你要是做到了,我就是你的。”
然一载过去,大奉的皇帝仿佛是真龙庇佑一般,到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
“贺予执,我本就没几年可活的。”宋若兮丝毫不愿回应他的半分感情,“过些日子是大奉皇帝的诞辰,我想去一趟中原。”
……
陈秉生在看李清给他递上的信。
里面明码标价的写着每个人假扮宫妃的俸禄,有的是免地税或者安顿双亲,有的是赐婚,有的要了金银珠宝,不论什么要求,一并允了。
再三勒令所谓入宫遣散只是逢场作戏,不会有外人知晓,此事过后尘归尘土归土,也不计入史书。
陈秉生满意的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损,感慨着将这张封口信塞进了案几的夹层里。
“做的不错。”
李清嘿嘿一笑,“多谢皇上。”他正邀着功,想了想又挠着脑袋,“可是倘若长公主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呀?”
陈秉生挑眉,“那就不让她知道,她现在好不容易心软了些,知道了定会以为朕又在骗她,岂不是前功尽弃,旧帐新帐一起算。等来日子衿恢复了记忆,一切就好说了。”
李清这么琢磨着,也有道理。
“李太医的徒弟前些日子从西平归来,在那边民间弄来了一些偏方,荣太医试过了,无害,说是可以给长公主服用试试。”
陈秉生意外,“试过药了?”
“李太医说了一大堆,打大抵是安眠养神之效,能剥离冗杂的记忆。”李清苦着脸想了半天,讲了个七七八八,魏舒就先来了。
李清立马住嘴,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长公主,一副奴才没有和皇上商讨些不得了的秘密的样子。
魏舒将外头的披风脱下,放在外殿的榻上。
看了眼这主仆俩,“皇上有要事在商讨,臣回避一下?”
陈秉生乐于见到魏舒,随意的挥挥手让李清离开,该怎么做让他自己看着办,伸手拉住了魏舒,“外头那么冷,走去哪?”
可能是陈秉生真的分毫不显心虚,甚至没有任何想回避的样子过于自然,魏舒真的以为他们在讨论什么正事,顺着陈秉生的劲道过去了。
“方才去哪了?”
魏舒微微皱眉,“工部说要建河道的事,那帮老臣张口就是要钱,我驳了,他们就要和我吵……当真是烦死了。”
陈秉生有些好笑,“要额外修建的话,年例拨发的银两自然是不够的,但拨多少还得他们先拿个章程出来,往年的收成如何。”
魏舒直勾勾的看着他。“我不懂。”
“那朕一点点教你?”
魏舒前些日子大刀阔斧的整顿朝堂,不准陈秉生碰权,可她毕竟前世记忆不全,现在一个人独挡这一群大臣,偷偷吃过了不少亏。
毕竟那帮文臣总是认为她这长公主不懂治国之道,不屑与之交谈,端着清高,魏舒几次被气到肺都要炸了。
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和陈秉生诉苦。
“我不要学这些东西,这些废脑子的事情之后不再代劳了,还是你自己做吧!”魏舒嫌弃的掀着嘴角。
陈秉生挑眉,“朕的皇后这是舍得放权给朕了?”
说是烦了,不愿管了,实则就是信了他的那番话,决定和上辈子的恨意和解了。
与其被陌生的自己支配,倒不如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贪恋他。
魏舒嗔道,“谁是你皇后……”
“不是你么?”陈秉生搓揉着掌中冰冷的手,“朕可是为了你成了个孤家寡人,挽卿不能不负责啊。”
魏舒垂下睫毛,手有些羞赧的想收回来,却被陈秉生拽的紧紧的,只好轻声说,“我再信一次你,你万不可再负我。”
“自然。”
魏舒也不想再继续谈这个话题了,转而言道:“你还有政务要忙吧,那边一沓折子还没批呢,我就不看了,皇上早些做完来休息。“
陈秉生明知故问,“去哪歇息?”
“床上。”魏舒随口回答。
“可否再具细一些?”
魏舒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的意思,羞恼的瞪了他一眼,索性转身就走。
陈秉生见状就把人连拖带抱的搂回来,一遍哄一遍喊住自己手疼。
“爱朕错了,朕批完折子就来给皇后暖床。可是朕手疼,能不能劳烦皇后帮朕递折子?”
魏舒瞪着他。
陈秉生放软了姿态,轻声道:“真的疼。”
魏舒终究是心软了,踩着重重的步伐去给他端折子来。
有些孩子气的动作在陈秉生的眼里却觉得分外新鲜,他的皇后怎么做到把又软又乖和张扬跋扈都同时展现出来的?
陈秉生如愿在榻上批到了折子,真的是皇帝才有的待遇。
他一封封批着,神情逐渐认真,魏舒知道他在政事上励精图治,干脆坐在旁边观赏他批折子,在大臣递上的奏折上落下朱红的批复。
魏舒看入了迷,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注意力放在折子上,然而却渐渐犯困,竟然一头栽在了陈秉生的手臂上。
左手手臂被重重一磕,原本包扎好了的伤口又有血迹隐隐溢出,陈秉生其实都是装疼,专心时压根忘了这茬。
反倒是魏舒急坏了,有些磕磕巴巴,“阿生……”
“怎么了?”陈秉生眉心一跳,这是魏舒回来后第一次这么喊他。
“我,我去给你取点药来上。“
陈秉生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口,有些好笑的想让她别麻烦了,想了想又理直气壮的受下了她的关爱。
后来魏舒没盯着陈秉生批折子了,陈秉生悠悠的放松了一直挺直的腰背,随意翻开了下一份折子。
然而这份折子让他愣住了。
不是朝臣递上来的,而是亲王陈秉司的折子,上面写了很多对他的问候。
这人万事奉着他这个兄长,在他登基之后便直接讨了块边疆的封地,去那呆着了。
毕竟为了皇位兄弟相争的戏码自古有之,他不想让陈秉生有顾虑,跑的贼快,只偶尔有家信传来。
此刻除了慰问还有其他内容。
陈秉司在折子中提到,长公主功高盖主,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嫌,而他又万分思念皇兄,恳请批准,率兵入京勤王。
陈秉生愣住了。
他从没想过,这些风言风语会传到陈秉司的耳朵里,顿时这份奏折变得有些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