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绒到东离这趟路可不近，路上在怎么算也要一个月的。
就和内卷一样，池语嫣柳尧还有董嘉瑾三人争先恐后的准备好了陶蹊这一个月路上的零嘴。
就在陶蹊他们要离开的当天早晨，看着眼前满满三大箱的零嘴，陶蹊沉默了，她扭过头看向皆是一脸邀功状的三人，语塞了。
“蹊儿！”
陈双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箱子指着天边唤道。
陶蹊疑惑的看去，是两只翅膀子都快扑腾冒烟的雀儿。
这两只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小雀儿突然衔了一封信送到了陶蹊的手中。
“怎的突然有信送过来，”池语嫣疑惑的凑过来“是宫里那边的？”
“应该是。”
陶蹊皱着眉拆开信，她总有一种感觉，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已经悄然的发生了改变。
上面只有一句话。
皇后将去，速回。
字迹似乎因为着急有些潦草。
是东方朔的字迹。
“赶不回去的，”池语嫣有些焦急“这一路太远了，即便是抄近路走山也要将近半月”
“赶的回去，”陶蹊沉声说道“嫣儿你们继续坐马车回去，我和董嘉瑾走近路。”
“殿下，我们和你一起！”
还在装这行李的柳尧赶忙跑来拉住陶蹊的手。
“柳尧，你和陈双留在这里，保证使团的一路平安，”陶蹊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然后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董嘉瑾“阿瑾，我们走！”
“抱紧我。”
董嘉瑾伸手将小陶蹊捞入自己怀中，轻跃而起，二人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到了无人之地，董嘉瑾掐诀。
“别紧张，我们很快就到。”
察觉到怀里陶蹊的情绪有些低迷，他柔声哄道。
“董嘉瑾，蒋芸是个可怜的。”
陶蹊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董嘉瑾的胸口。
“我知道，”传送阵法已经施好，董嘉瑾抱着陶蹊走了进去，他轻声说道“好好和她告个别吧，她现在离去，未必不是件好事。”
——
凤仪宫已经乱成一团了。
这些年陶蹊被掳走之后，蒋芸就已经卧病在床了，但是因为陶蹊始终没有回来，所以一直就吊着一口气撑着。
前几日在得知陶蹊即将随使团回来之后，蒋芸就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彻底的晕厥了过去，怎么喊都喊不醒，最后就像是在等着什么一样，只剩下微弱的气息。
蒋芸彻底晕厥过去之后，东方朔早朝也不上了，日日守在凤仪宫里，看着蒋芸一天比一天苍白的脸色，还有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的太医。
“芸儿，你睁开眼看看朕。”
东方朔将蒋芸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轻声呼唤。
可结果自然是没有用的。
蒋芸被褥中，那只小耗子精泪眼汪汪的舔舐着她的手指，源源不断的将身体中的灵力传输给她。
皇后娘娘，再等等，一定要再等等。
国师大人很快就回来了。
大人一定可以救您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一直昏迷的蒋芸忽然醒了过来，艰难的转过头看着门口处尽全力瞪大了眼睛。
察觉到蒋芸的视线，东方朔下意识看向门口。
黑衣男子抱着穿的很厚的白衣少女悄然落地，跟一对黑白无常似的，着实给东方朔吓了一跳。
那白衣少女似乎是很着急，刚落地就跳下那男子的怀抱着急的往殿内跑。
“娘娘！”
来人正是陶蹊！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下，陶蹊一路小跑跑到蒋芸榻边。
“娘娘，对不起，蹊儿回来的太晚了，”看着眼前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蒋芸，陶蹊泪眼婆娑“对不起……对不起……”
“蹊儿，长大了，”蒋芸看着陶蹊眼神都亮了，她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更漂亮了，不晚，回来了就好。”
陶蹊的手搭在蒋芸的脉搏上，清楚的感觉着她越来越虚弱的心跳。
“娘娘，蹊儿现在很厉害了，会很多很多功夫，还会给人家算命啦。”陶蹊握住蒋芸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娘娘不是很想打雪仗吗，东离虽然无雪，但北绒雪下的极大，等娘娘好了，蹊儿便带娘娘去北绒玩雪好不好？”
蒋芸微笑着听着陶蹊喋喋不休的说着，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蹊儿变得好棒了，这样我离去也就放心了，”蒋芸轻笑着说道，声音却越来越弱“我死后，还请陛下另立皇后吧，我一直知晓的，陛下对我不过是亏欠之情，但是我从未怪过陛下……”
“我死之后，陛下应该会忘记我吧……忘了也好，别恨我就好……”
大殿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东方朔的更咽声。
为了刻意不去看脸都哭花了的陶蹊，董嘉瑾倚在门口抱着自己鬼头大刀发呆。
突然，他似乎是因为看到了什么而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雪。
东离是很少下雪的。
即便是下了也只是薄薄的一片绵绵雪。
但是此时，他看到了鹅毛大雪从天而降。
就在他想转过头喊陶蹊带蒋芸出来看雪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了陶蹊压抑的哭声。
蒋芸死了。
死在了她最喜欢的下雪天。
“对不起……是朕对不起你，朕在儿时便说要带你去北绒看雪……”
这个早就能喜怒不惊，独当一面的天子，此时却趴在蒋芸的榻边哭的像一个孩子。
他爱了她几十年。
因为愧疚感，他始终不敢向她袒露心意，但是他又不肯将她放开，干脆就昧着良心，将她困于深宫之中。
他跌在地上，失神的看着面无血色但眉眼依旧精致的蒋芸。
他第一次见到蒋芸的时候，他就觉得，眼前的少女长大后定当是一个绝色的人物。
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如此卑劣的手段将她困在自己身边。
——
第一次遇到蒋芸，是在上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