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网搜许多驱邪方法，买了黑狗血、鸡血、十字架……为的是让她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实李月什么看在眼里。

在今天李霜给那个大师打完电，用他教的方法成功创了李月的魂魄后，李月心里的最后点温度也彻底凉了。

恨意逐渐席卷了理智，李月脑袋里只剩下句：既然李霜想她死，那同归于尽吧！

之后的事，白昭乾也知道了。

……

“不是吧姐姐。”白昭乾有些无语了，“你毕业后的工资寄回家给你爸妈养弟弟啊？连催你结婚是为了拿彩礼给你弟买房啊？”

李月有些无力地笑了笑，“哎，但是我也拒绝了。”

“算了，你们的家事我个外人……”白昭乾见她脸『色』不好，没再说下去，“反正我没觉得女孩子要怎么怎么，活的心最要，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李月怔怔地看他。

“你首是个人，然后才是你爸妈的女儿，再次才是李霜的姐姐。”白昭乾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没忍住多说了几句，“人活辈子，自在最要，在纠结自己欠了谁的债之前，要对得起自己。”

“对得起自己……”李月低头喃喃。

今天之前，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的。

李月从有记忆的时候始，到的永远是“让着弟弟的才是好姐姐”“你是大孩子，最早成为我们家的支柱，爸爸妈妈了，你得扶弟弟把”“我们家条件不好，爸爸妈妈要养弟弟，又要养你，你还这么不争气！”……

所有人说要她做个好姐姐，要她对得起这，对得起那。

但又有谁和她说，要对得起自己呢？

李月突然觉得自己心口空了块，准确地说，是她心上这些年被扎出的洞上的那块勉强支撑的遮羞布，终于被揭了。

不知不觉间，她早千疮百孔。

看着突然掩面而泣的李月，白昭乾沉默地看向窗外。

等身后的啜泣声逐渐变小，白昭乾方才转过头。

李月经站了起来，轻轻朝白昭乾鞠了躬。

“谢谢你，小神仙。”

白昭乾又起了身的鸡皮疙瘩，怎么又是这个称呼！

“啊，抱歉，小生。”李月抹了抹泪，『露』出个释然的微笑，“谢谢您，现在您可以送我走了。”

李月的心里经别无所求，她觉得在生命的最后刻，能够有个人劝她放下，劝她轻松地活着，经是最幸运的件事了。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白昭乾的回答。

“谁说你要死了？”白昭乾语调疑『惑』地道。

李月：“啊？”

“你的命数只是被李霜抢了，按理来说还没活够呢，你想死哪儿去？”

白昭乾说完觉得有些不对味，赶紧摆摆手补充了句：“内什么我不是在骂你啊……”

李月呆呆地摇摇头，随即掩着唇喜极而泣。

“真，真的？”李月不敢置信地问了句，“可是我的身体……”

她的尸体，经被心虚的父母拿去殡仪馆焚烧掉了。

白昭乾笑笑，望着天空慢悠悠地道：“前段时间，你用李霜的身体还习惯吗？”

李月微微愣，随即有些意外和欣喜，“你的意思是……”

白昭乾点头，又确定了李月确实不介意用李霜的身体继续活下去之后，道：“你准备好，那我始了？”

李月点头。

……

从李霜——哦不，现在应该是李月了——的公寓里出来，白昭乾走进了个无人的小巷里。

李霜被白昭乾从玉瓶里放出来的时候，立刻想要逃走，结果被小黑猫狠狠挠。

“啊！！”

他惨叫声滚倒在地上，捂着脸哀嚎。

小黑猫估计也知道这人是个什么德行，嫌弃地在地上磨了磨爪子。

白昭乾飘到李霜身边，问他：“诶。”

李霜惊恐地抬起头，用手挡着脸。

“问你个事儿。”白昭乾道，“你和那个头儿怎么认识的？”

李霜赶紧道：“他自己找上我的，说，说可以替我改命……”

“这。”白昭乾微微眯了眯眼睛。

“你，你别杀我，求求你了。”李霜抱着最后丝希望，恳求道。

白昭乾：？

你死了我还杀你？

李霜：……是哦。

“那，那你能不能别让我魂飞魄散啊？”李霜又哭了起来，他知道白昭乾厉害，他最怕的是连魂魄被打散了，说那连转世投胎没有机会。

白昭乾笑『吟』『吟』：“怕了？”

李霜猛点头。

白昭乾嘿嘿笑了两声，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我当然不会让你魂飞魄散，那容易了，没什么痛苦。”

李霜呆住。

白昭乾活了下关节，笑嘻嘻地道：“魂飞魄散也是瞬间的事，你这的人嘛……冥界可精彩了，是恶狗岭，再是金鸡山，最后是恶鬼村。”

李霜茫然，那又是什么？

“你这的恶人在恶狗岭呢，灵魂会被野狗撕咬，生啖肉，金鸡山的鸡长了副铁喙，专啄恶人的眼睛，野鬼村的鬼会把你的四肢扯断，拿去自己用……啧啧，可痛苦了。”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白昭乾看着经被自己吓得始发抖的李霜，“这些还不算什么呢，后面还有十八层地狱，拔舌头和鼎烹是轻的啦。”

李霜经吓得魂不附体了，失声大叫：“不，我不轮回了，你杀了我吧……”

“说你死了我怎么杀你。”白昭乾嫌弃地甩李霜抓过来的手，后退两步。

白昭乾让小黑和小黑猫回到骨戒和挂坠里，毕竟二者是阴物，要是被阴差看到了，容易搞出点麻烦事儿来。

等二者藏匿好气息后，白昭乾才始低声念咒。

阴冷的黑气逐渐从地面上席卷来，高瘦矮胖两个身影出现在黑雾之中。

“何人召唤阴司无常？”

“这呢！”白昭乾停止念咒，朝他俩招了招手，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叠好的纸元宝，笑眯眯地送上，“两位大哥，辛苦跑趟。”

黑白无常对视眼，伸手收了元宝。

“这位，你找我们来，有何事啊？”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不，连语气和蔼了很多。

白昭乾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离两名阴差远了点。

“喏，那个魂魄，二位收了吧。”白昭乾指了指在地上被吓得疯疯癫癫的李霜。

黑白无常转头望去，眉间。

二人暗自对视了眼，白无常走上前，朝白昭乾笑了下。

另头，黑无常走到了李霜面前，李霜抬起头看到他，震惊地张大嘴。

“黑无……”李霜正欲说什么，却被道黑气窜入口中。

他嘴巴张合，发不出点儿声音。

白昭乾见声音好奇地看去，突地面前片森白。

还有条长长的舌头。

“这位……凡间小友。”白无常身材高瘦，直接挡住了白昭乾的视线，“这个魂魄，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白昭乾耸肩，“啊，顺路找到的。”

白无常：……

“原来如此。”白无常笑了笑，回头看了眼。

黑无常微点头。

白无常转过头新看着白昭乾。

白昭乾呵呵了声，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我刚刚看他的反应，怎么好像几位认识？”

可白无常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脸上依旧是鬼气十足的笑：“那真是多谢了，我上次出来拘魂的时候，拘魂索不小心断了，我个人执勤也没发现，这才让这魂魄逃走，回去黑还骂了我顿呢。”

“啊！”白昭乾挑眉，原来如此，他说怎么李霜能逃出来呢，“人……鬼有失手马有失蹄，正常正常，既然两位无常大哥抓到了他，那赶紧回去复命吧。”

快走吧快走吧，别让霉运缠上我。

“嗯。”白无常点点头，朝白昭乾拱手，转身和黑无常起，将拘魂索绑在李霜身上。

白昭乾转过身，沿着和他们反方向的路走着。

远方的明月早被云雾遮挡，看不见什么光亮，道路上是昏暗的路灯，入了秋，连蝉鸣没有了。

白昭乾看了看时间。

哇，这么晚，两点了！

他好久没熬夜了，上次还是被小黑缠着出来抓夜宵吃……

等等。

白昭乾脚步微微迟滞。

他好像忽略了件事件。

上次他和小黑出来抓鬼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被拘魂的李霜。

但是当时明明是黑白无常两个在的，为什么白无常刚刚说的是“我个人执勤，黑不在”？

事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后背逐渐蔓延上股凉意，白昭乾不声『色』地继续向前走，等到了个交叉路口时，他转身拐入另条巷子，借这个机会转头看了眼。

远远地，白昭乾对上了双没有瞳孔的惨白眼睛。

刚刚那条路的盏路灯下，黑无常拷着李霜往前走，白无常跟在身边，正回着头，脖子以个诡异的弧度扭着。

在白炽灯光的照映下，白无常那本毫无丝血『色』的脸更加白的可怖，偏偏垂下来的舌头显得愈发猩红，像是从脖子上挂下来的道血迹，蔓延全身。

路灯将白无常本高大的身影拖得更加瘦长，那影子的尽头几乎经『摸』到白昭乾的脚跟。

对上白昭乾突然投来的视线，白无常也顿了下。

夜幕低垂而死寂，耳旁没有丝声音，连风声也不见，平日夜里沙沙作响的树叶，此刻安静地躺在地面上，不。

道路的这头，白昭乾面无表地站着。

道路的那头，白无常朝白昭乾缓缓翘起嘴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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