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弑忍不住笑了一句,“平时倒不爱说谢。”
“你平时也没怎么笑。”白昭乾嘀咕着反驳了一句,当然,没什么杀伤力。
封弑在白昭乾身边坐,塞给他一个抱枕。
白昭乾伸手接过抱住,将廖辰弦给他的那本厚笔记放在枕头上,同时,一只修长有力的胳膊就环过他的肩头,将他轻轻搂住。
屋内的暖气很足,但白昭乾还意识地往那温暖的怀里挪了一。
封弑微微挑起嘴角。
记事本很厚,放在枕头上依然可以感受到它的分量,边缘的金属扣已经生了绣,和烧焦的痕迹混合在一起,烧成焦褐『色』的羊皮纸封面沾染了灰尘,显然已经被人收藏起来有些年头了。
“打开吧。”封弑轻道。
白昭乾头,深吸一口气,修长清秀的拇指抵住金属扣,伴随着轻轻的咔哒一,揭开了尘封的往事。
这本厚厚的笔记,白昭乾养母的记录。
不过记录的不有关长生不丹,或者极阴之体的内容。
而记录的十年前的每一天的日常。
换句话说,这一本属于白昭乾养母的日记。
[4月25日晴今天我们居然收养到了一个极阴之体的孩子!真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大限快到了,居然还能让我们碰上这种好事!!!]
“这他们收养我的那一天。”白昭乾仰起脸,看封弑。
封弑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白昭乾翻到面几页。
[4月26日晴喂养“丹『药』”的第一天]
[4月27日阴喂养“丹『药』”的第二天]
白昭乾捏着纸页的手指一紧,泛黄的纸张发出了脆弱的呻·『吟』,封弑心里暗叹了一句。
封弑突然有了种久违的无力感,除了将人搂得更紧些,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接来的日记都这种格式,记录着每一天他们对“丹『药』”的喂养,就好像在期待什么礼物一般,进行着最虔诚的倒计时。
白昭乾哗哗地一路翻,动作越来越烦躁,封弑坐在一旁,看得心口发疼。
正当他想按住绪有些失控的白昭乾,让他先冷静一时,那日记本上的内容终于变了。
白昭乾动作猛的一顿,手掌按着日记本的两侧,双眼发直地看了起来。
[5月16日雨今天那孩子居然跑出来和我一起收衣服,小短腿倒跑的挺快的……不过一都不可爱!不可爱!……喂养///的第21天]
在“喂养”二字后,有一片黑『色』的涂改痕迹。
还有那几句刻意的“不可爱”,其实都说明了记录之人心态上的转变。
白昭乾迫不及待地翻到了一页。
[5月19日晴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会给人留糖果吃了,谁教的,哼,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到处撩……喂养小崽子的第22天]
白昭乾一歪头,想起来了。
当时他养父给他们带了水果糖回来,小白昭乾以为只有自己有,就没舍得吃,把自己的那一份留给了养母。
接来的记录,都和他们在小屋里的生活相关,养母的日记言语之中好似处处都在嫌弃,但其实细细看来,只在嘴硬。
白昭乾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而再往后翻几页的内容,也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6月12日阴啊啊啊啊啊不要对那小崽子动真感,这两个月不到!一定要狠心!]
[6月13日雨不要真的把他当子了!他只一味『药』材!]
[6月14日……]
日记记录到7月左右,突然就断了,白昭乾往后翻了两页,发现日期已经过去了好多年,等他看到日记里的内容,泪水便滑落了来。
[1月20日雪好久没写日记了。今天腊八节,跟相公还有子一起煮了腊八粥!不过父子俩把糖放成了盐,味道很奇怪,但不难喝。]
[1月21日晴雪后放晴好舒服啊。感觉大限也就剩不到几年了,要珍惜和子还有相公仅剩的每一天!]
再往后翻了几页,白昭乾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了。
封弑轻轻把人抱进怀里,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泪。
白昭乾抹了抹眼睛,带着鼻音开口道:“这个时候,我还没有看到那本书。”
封弑一愣,随即立刻明白过来白昭乾伤心至此的原。
他一直以来想不通,放不的一个最要的问题,就他的养父母究竟爱不爱他,有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而直到看到这本日记白昭乾知道,原来早在他看到那本记录了长生不丹的丹方古籍之前,他的养父母就已经将他视如己出了。
而巧合白昭乾看到了那丹方古籍,从此便筑起一道心墙,一直到后来天人永隔之后,他也一直没有走出心里的那条胡同。
封弑一手将白昭乾搂在怀里,一手拿着那日记本翻了几页。
[3月1日晴相公说要把长生不丹的丹方毁掉,我也觉得同意,越少人知道这东,昭昭可能就少一个威胁。希望大限晚一来,让我们能将他照顾到平安长大]
白昭乾将脸埋在封弑的怀里,泣不成。
“好了好了。”封弑将日记本合上放在一旁,轻拍着白昭乾的后背,低哄着,徐徐吐出一口气。
听着怀里传来的低啜泣,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疼。
哭到最后,白昭乾哭累了,躺在宽阔温暖的怀抱里睡了过去。
封弑伸手替他轻轻擦掉眼角的泪痕,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衣襟上的一片濡湿,他将人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地走上了楼。
将白昭乾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封弑单膝跪地蹲在床边,手握着白昭乾的手,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良久,他在少年的脸颊上落轻轻一吻。
“以后,你再也不会没有家了。”
……
“范范,把手机和充电宝拿上!”谢必安边收拾着东边对卧室里的范无咎喊了一。
范无咎无奈,“阳间的手机在地府没信号。”
“对喔……”谢必安经他一提醒想起来了,气愤地一挥拳头。
范无咎默默地写了张纸条。
谢必安溜溜哒哒进来,看到纸条后抱着范无咎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范范你好聪明!”
范无咎小麦『色』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不明显的淡红,他撇开脸,“那要犯的记得带。”
“那当然。”谢必安一笑,提起手里一条小小的玄黑锁链,正他从京城白无常手里缴获而来的勾魂索。
而勾魂索的末端,缚着一个小小的莹白光球,『色』泽黯淡,显然遭受了创。
这绑着的,自然就那成了阶囚的京城白无常。
其实按理来说,那个脾气暴躁冲动行事的黑无常可能更加容易套出话和线索,这个狡诈的白无常更难对付。
可谁让那黑无常提到钢板,被盛怒之的白昭乾一个东岳大帝印给拍了个魂飞魄散。
想起这件事,谢必安拍拍范无咎的肩,“范范,我和你说,我那天在昭昭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不同寻常的感觉。”
范无咎蹙眉。
谢必安把当时白昭乾东岳大帝印,还有小黑从白昭乾身上出现时他体会到了两种不同压迫感的事和范无咎说了。
“有压迫感的黑影?”
谢必安头,“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范无咎摇头,他的知识储备库里并没有类似的东,“白昭乾能领悟大帝印,已经很出乎我的预料了。”
谢必安头,表示他也有同感。
“你说他会不会和大帝有什么关系?”谢必安突发奇想,“比如后代啊什么的。”
“怎么可能。”范无咎摇摇头,十分笃定,“你别忘了大帝没有自己的子嗣,而且他喜欢的人谁,你不不知道……”
谢必安似乎想起了什么,头,“哦……唔,真奇怪。”
“先去哪?”范无咎问,“将那要犯带回地府,还……”
谢必安摆摆手,“自然去元君祠复命。”
且不说东岳大帝印还得还回给元君娘娘,本身他们这一次就奉的碧霞元君之命,哪里有事办完了,先去另一个地方复命的道理。
范无咎头。
黑雾袭来消散,原本站在室内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随之消失,两张字条晃晃悠悠地飘,落到了床上。
[昭昭我们先走啦,有缘再见,养好身体噢!——谢必安亲笔]
[烦请烧两只手机和移动电源,东岳地府谢必安收——范无咎]
两只正宗的东岳无常乘着阵阵阴风迅速跨越几个省市,回到了鲁省泰山地界。
“啊,故乡的味道!”谢必安伸了个懒腰,十分做作地朝范无咎眨眨眼。
终于回来啦!
“去复命吧。”范无咎道。
谢必安头,就在两无常准备直接飞上泰山极顶之南碧霞元君祠之时,另一股强大得多的阴气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熟悉的感觉让谢必安精神一震,意识地将手里缚着京城白无常的勾魂索往袖袍里一藏。
与此同时,范无咎上前一步,朝那黑洞洞的一片弯腰抱拳,行了一礼。
“东岳地府无常范无咎,恭迎转轮王。”
浓黑的雾气里并没有走出来什么人,但谢必安和范无咎依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之感,与此同时,一个低沉悠远的嗓音从之中传来。
“京城之行,你们二位辛苦了。”
转轮王怎么会知道?谢必安躲在范无咎身后,脸『色』微微一变,而就在他惊讶之时,转轮王的音缓缓传了过来。
“抓回来的犯人,便交给我处置吧。”
转轮王音不大,但带着种不容反抗的意味,范无咎微微皱起眉,和谢必安交换了一个眼『色』,开口道:“大人,我们这一次奉元君娘娘之命将那要犯捉拿回东岳,可否……”
“元君娘娘早已不过问东岳地府之事了,不么?”转轮王轻打断,“如果元君娘娘真的如此急切,那便请自己来酆都要吧。”
话音刚落,谢必安就觉得袖袍里藏着的拘魂索有些不受控制。
一条黑影从他雪白的袖袍口钻出,进入了浓密得见不到底的黑雾之中。
“哦,对了。”转轮王临走前,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记得你们两个也酆都的人吧,可别搞不清主客,去了元君庙,也得记得回酆都报备一。”
说完,黑雾徐徐消散,那充满压迫力的音,也不见了踪影。
谢必安和范无咎对视一眼,就见双方都皱着眉,眼里也『露』着隐隐的忌惮。
转轮王刚刚的行为,和硬抢也没什么区别了,而话语中的威胁也听得明明白白。
可这泰山地界酆都鬼城中的转轮王,怎么会对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之事了如指掌,而且还特意来了一趟,如此强硬的手段,把那京城的白无常弄走呢?
这一,该怎么办?
就在谢必安和范无咎面面相觑时,两人背后的虚空之中,缓缓出现了一片黑雾,无无息地扑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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