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枫哼了一声,“我出勤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天天骑我的车？蹭掉了漆你也不去补？”
“我这不是想累积了一起补嘛？”
李哲枫的白眼都要翻出头盔了，“我看你是在累积你的脸皮厚度吧？”
他们开回了公寓，李哲枫和谈墨住在不同的单元,别前谈墨对李哲枫说：“嘿阿哲！休假的时候一起打麻将吧！”
“你、我加上高队才三个人，怎么打麻将？叫上洛轻云吗？”李哲枫反问。
“啊，是别了。等周叙白回来了我们再打麻将。三个人可以斗地主嘛。”谈墨说。
李哲枫把头盔摘了下来,捋了一把额前落下的发丝，这家伙的五官得天独厚，“我怕你输到连养老金都没了。”
他正要转身,谈墨叫住了他。
“等一下啊。”
“干嘛？”李哲枫不耐烦地说。
“让我多看你一会儿,洗洗眼睛。”谈墨开启马屁模式。
李哲枫哼了一声,“得了吧，我不会让你出补漆的钱。”
“那行,眼睛洗好了，我回去睡觉了。”
谈墨正要转身，李哲枫想到了什么,忽然叫住了他。
“谈墨,我个问题要问你。”
“爱过、救你、保大！”谈墨一脸真诚地说。
李哲枫直接把头盔扔过去砸他，“我是想问你，在理工大学里你说你听到了上天台的脚步声……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姜怀洋说那是叫什么‘白驹停隙’是‘原景留声’类……估计是原本用来吸引洛轻云的,没想到被我听到了。”
李哲枫的目光一沉，他走了过来。
“怎么了？”
李哲枫的手摁在了谈墨的头顶,他闭上了眼睛,谈墨一开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转念一想忽然明白了。
“白驹停隙”是开普勒生物的能力，按道理只开普勒生物或者融合者能够感应到姜怀洋留在原地的信息,可为什么谈墨感觉到了。
脏的跳动一下比一下更加沉重，胸腔也跟着震动，谈墨不断地回忆着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被开普勒生物感染的？
是因为他掉了克莱因瓶吗？
不，他在掉下去前就被洛轻云接住了。
或者，这是洛轻云邀请他入他的开普勒世界的后遗症？
谈墨的额头一疼，“哎哟，你干啥！”
是李哲枫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我没感觉到。”
“没感觉到什么？”
“没感觉到你体内开普勒能量。”李哲枫说。
“那我为什么……为什么能听姜怀洋的‘白驹停隙’？”谈墨问。
“这个……我不知道，我们可以一起找答案。是一点你必须记住。”李哲枫的目光沉了下来。
“你说。”
“明天在城的人面前，死都不要说你感应到了姜怀洋的‘白驹停隙’。”
谈墨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不该向城的人反馈吗？”
“当时吴雨声就跟在你的身边，他也是融合者。果那个能力真的是‘白驹停隙’，为什么吴雨声却感应不到？姜怀洋身为深宙集团的董事长，能够拥一些连灰塔都未必拥的高尖技术。我当时不在现场，无法辨别这到底只是某种留声技术，是真正的开普勒能力。果你贸然跟城的人坦白，你信不信自己马上就会被关起来当成小白鼠？”李哲枫说。
“我知道。”
“而且，就算我的感应出错，不至于洛轻云也感应不到你体内的开普勒能量吧？”
李哲枫的析确实逻辑明，很说服力。
“明天针对银湾市灰塔人员会血『液』检测和细胞扫描。就算能避开我和洛轻云的感应，总不至于连检测手段都对你没用。”
谈墨点了点头：“那我不想那么多了，回去睡觉了。”
“嗯，早点睡。明天着城的专家，可别一副被掏空的模。”
“你才被掏空呢。”
谈墨了电梯，回了自己家，一家门他就点儿紧张。
不知道洛轻云回来了没。
唉，想那么多干什么，阳台门关好，窗子锁上，蒙上被子倒头就睡，他就不信洛轻云能跳阳台过来找他。
而且能说的话，他们在车里已经说完了。
至于不能说的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意会就好。
明天专家组一来，洛轻云肯定得二十四小时陪同，他这个副队长就能放松放松了。
在他隔壁的公寓，洛轻云早就回了家。
于银湾市入一级戒备，整座城市安静的要命，灰塔的公寓区更加寂静。
洛轻云靠着沙发坐下，他听了谈墨回来的声音，甚至能辨出他出电梯时的停顿。
捂着眼睛笑了一下，洛轻云无奈地说：“我真想把你怎，你能四处蹦跶？”
姜怀潆的那句“你一双和我哥哥很像的眼睛”，就像针一扎了洛轻云的头。
洛轻云也曾经对自己的父母好奇过。
他看过母亲的照片，自信大方，眉眼漂亮，是个美人。自己的五官里能够找到洛明筠的影子。洛轻云一直以为自己长得像洛明筠。
后来他被梁幼洁收养，离开了城基地，开始了正常的人类社会生活，甚至考上了北辰市的重点高，高三那年，银湾市理工大学到他们高来提前招生，当时已经贵为学术界泰斗的许令飞来到了他们学校演讲。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装，明明年近五十，睿智文雅的气质俘虏了几乎一整个学校的师生。
仰望着他的洛轻云忽然意识到自己跟这个男人长得多么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眼窝深邃，轮廓优雅精致。就连文质彬彬的虚伪气质……都一模一。
就是这双眼睛，让未经世事的洛明筠陷入爱河，也是这双眼睛让洛明筠从绳索上坠落的时候……陷入绝望。
没人知道，母亲把最深刻的记忆留了他，她爱许令飞的眼睛，最后看到的也是那双眼睛里人『性』的扭曲和丑恶。
偏偏今天，姜怀潆又要提起自己那双和许令飞相似的眼睛，大概是以为这能唤起稍许自己对血缘的向往。
可惜，洛轻云从来都没享受过半点来自血缘的温暖。
果说，也是谈墨说的——因为洛明筠深爱着他，母爱的强烈本能影响了高度思维化的开普勒基因，才让他没被完全侵蚀，保留了身为人类的独立『性』。
是今天，果不是谈墨说“你从头到脚好看的、漂亮的、让人好感的基因，应该都是洛明筠的”，洛轻云都怀疑自己今晚会不会把姜怀潆那小子掐死。
洛轻云来到了阳台，点了一根烟。
远处是暗淡到荒芜的城市夜景，他的邻居阳台门紧闭，窗子都锁上了，一副“防火防盗防洛轻云”的架势。
又好笑，又可爱。
“你就是打上钢梁，我想去你也拦不住啊。”
洛轻云朝着对面吹了一口烟。
谈墨了厨房，本来想拿罐可乐，结果发现冰箱里什么库存都没。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谈墨扯起衣领闻了闻，昨天是在太惊险。
先是坐地铁遇到大老鼠，大老鼠把他引到了克莱因瓶，自己差点掉瓶子里结果被洛轻云救了。
好不容易洛轻云吸收了克莱因瓶的能量，为了不越界，又把能量释放在了他的身上，把他拖了洛轻云的开普勒世界。
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在洛轻云的开普勒世界里，谈墨总算明白这家伙这么神经质的原因是什么。
结果克莱因瓶不是完结，他们又发现更强大的开普勒生态已经渗透了地铁站。
洛轻云为了救谈墨而被困在了镜像桥，谈墨和李哲枫顺着地铁站里的开普勒生物追踪到了银湾市理工大学，发现了许令飞的遗体竟然变成了泰坦，从而锁定了创造镜像桥的是和洛轻云同父异母的弟弟姜怀洋。始俑者姜怀洋乘坐直升机离开银湾市的时候，被谈墨一枪干掉了。姜怀洋死后，镜像桥毁灭，也让洛轻云得以脱身。
总而言这一天下来，谈墨唯一吃过的东就是会议室里的饼干，再仔细闻闻，这一天都在奔波，身上都味儿了，谈墨自己都嫌弃自己了。
他了浴室，开了花洒。
累了一天能冲个热水，谈墨觉得那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捋一捋头发，谈墨随口哼起了歌。
“我的宝贝宝贝，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
隔壁的洛轻云本来打算回卧室小睡一会儿，虽然没多久就要天亮了，是浴室那头传来的没没肺又完全不在调上的歌声，让人睡意全消。
洛轻云打开了冰箱，取了一瓶矿泉水，走了自家的浴室，向后贴着浴室的墙。
从这里，他能最清晰地辨出水流的声音，它们的流动形成谈墨了的轮廓，他肌肉线条的起伏和凹陷，他的手指嵌入发丝的动，他的歌声形成轻微的水流震动……都很清晰。
让洛轻云不悦的细节都一层一层地被剥离，当他的脑海只剩下谈墨，一切都变得简单纯粹起来。
这世上一切让他烦恼的东，开普勒生态也好，许令飞也好，都是多余。
谈墨洗完了澡，吹干了头发，按照他的计划，蒙上被子倒头就闭上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太过疲惫又没吃什么东，谈墨的腿抽了一下，『迷』『迷』糊糊一阵下沉。
他的脏一紧试图抓住什么，睁开眼睛，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翻转，落地时候“砰——”地一声，脑袋嗡嗡响，头顶上的灯光让他睁不开眼。
耳边响起队友们的声音。
“我的妈呀！这次是真摔是假摔？”这是常恒的声音。
“当然是真摔——你没听那么大声响吗！”吴雨声的声音响起。
“人不得靠近！测试未结束！”
“谈墨你能起来吗？是放弃是继续？”
谈墨『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穿着白『色』t恤和『迷』彩裤的人影单膝在自己的身边跪下，朝他伸出了手：“谈副队，你是不是点脆？好像一摔就要碎？”
这是洛轻云调侃的声音。
谈墨一把挥开对方的手，站了起来。他看了看脚下，没充满枯萎了的魔鬼号角的岩地，四周的也不是开普勒生物而是他的队友、考核官以及他近身格斗测试的对手——洛轻云。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
考核已经结束了啊。
难道这里是……洛轻云的开普勒世界？
不不不，不可能的，他已经回了自己的公寓，现在应该在睡觉啊。
洛轻云又没摘手套碰他，他哪里得了洛轻云的开普勒世界？
难不成日思夜梦？
“我怎么会在这里？”谈墨一步一步后退，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的表和反应，想要找出这里和现实不符的证据。
“谈副队？”洛轻云上前一步，伸手要触碰谈墨的肩膀。
谈墨挥了挥手背，“我没事，你先别碰我，让我缓缓……”
洛轻云的表变得严肃了起来，再度走近谈墨，而且越靠越近，他的眉骨迎上谈墨的视线，谈墨些失神。
洛轻云的眼睛果然更像洛明筠……很好看。
不是，现在是觉得他眼睛好看的时候吗？
洛轻云的手指掰开谈墨的眼皮。
“干……干什么？”
“检查一下谈副队没脑震『荡』。这要是碰瓷，我可不背锅。”洛轻云的脸上挂着笑，一副确定谈墨没摔坏的子。
是这笑容太近了，近到谈墨仿佛能透过那漫不经的笑容看到一种孤独，谈墨下意识想要抓住他，而洛轻云的手已经从谈墨的眼睛挪到了他的脖子，手掌贴上了他颈部。
洛轻云在测试他的脉搏。
隔着手套，谈墨仍然能感觉到洛轻云掌的温度，像是要从冰冷的金属渗透出来。
谈墨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抬起的手却扣住了洛轻云的指尖。
“谈墨，你怕我吗？”洛轻云问。
“不怕。”谈墨回答。
我不怕你，我从来都没怕过你。
洛轻云眼底的笑意更明显了，“那要不要继续比下去？我们胜负未明。”
谈墨乐了，他到底是在做梦，又或者……这是洛轻云的“客我”开普勒世界？
果被他发现是大半夜洛轻云翻了阳台了他的卧室脱了手套搞出来的，谈墨一定会向灰塔写投诉书！
“来啊。”谈墨决定迎战。
两人的较量再度开始，一切就像复制上一次的测试，洛轻云的膝击利落来袭，谈墨再一次踩了上去借力而起，只是这一次他没再跨上洛轻云的肩膀，而是借助腾空的高度肘击洛轻云的肩膀。
这一坠，气势非凡。旁边观战的人都看呆了。
是洛轻云却侧身一捞，又要把谈墨放倒。
谈墨牙槽一紧，休想啊！
他抱住了洛轻云的胳膊，整个人都横了过来，右腿一勾，脚跟狠狠砸在了洛轻云的背上。
洛轻云失去平衡晃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谈墨趁着他恢复平衡的时候一鼓气跃上了他的背，是和上一次不同，谈墨趁着他发力准备把自己掀翻的时候，勾住了他的膝盖，一个用力，把洛轻云摔倒了。
“喔——这是我们不花钱能看的画面吗？”安孝和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