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转身离去,却被哑奴攥住手臂,哑奴从衣袖中取出一面小镜子,递到了少年眼前。
哑奴抬手比划了下,示意他的头发『乱』了。
少年愣了一下,接镜子,抬手将银发绾起,高高束起马尾,『露』出了黑曜般的眼眸。
额间的碎发垂下,随风而动,他揣起小镜子,一步步走向海岛,踏上了那破旧的铁剑。
他并不知道宋家在哪里,只是听宋家夫『妇』提起,他们所居的地冬天的风又干又冷,每每总是会催的脸颊通红。
他猜测是在北,而宋家夫『妇』每次来海岛上,都是乘船而行,大概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
倘若是御剑,想必能更快一些到达宋家。
少年一路向北,整整三,才从三陆九洲各处大大小小的海岛上,找到了宋家所居住的瀛洲岛。
而天君与三老本是约定好,中秋月宴一,就将少年带宋家剜心,与太子渊行换心之术。
但三老人间蒸发了,地窖里的少年也不见了。
就在天君大发雷霆,甚至丧失理智,准备拿宋家开刀时,少年找到了宋家。
因为少年的失踪,整个宋家都『乱』成了一锅粥,谁也没想到,他会自投罗网地跑到宋家来。
所以,当宋家夫『妇』的女儿用晚膳,在宋家花园里散步碰到少年时,她面上『露』出了一丝惊愕。
她很快就认出了少年的身份。
因为她在少年的房间里,曾看到少年和龙族主人的画像,画师没能将少年的风采画出来,他即便如此落魄狼狈,还是这般翩翩如玉。
宋家夫『妇』被关押起来,导致她现在的身份变得十尴尬,他们像是累赘一样,非但不能帮她毫,还会拖她的腿。
天君将剜心的大任交给了三老,而三老跟宋家夫『妇』向来不和,就算她此次大义灭亲,给龙族主送了一个人情,又向天君表了忠心,也无法从三老手中夺权。
她本来都快要放弃之时,谁知道三老竟是人间蒸发,而本该在地窖里的少年也消失不见。
如今这少年出现在她眼前,简直是天在助她。
少年逆着月光,朝她一步步走来,铁链拖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鼎鼎,为什没来找我?”
他穿着宋鼎鼎最心爱的颜『色』,停在她身前,手中捧着一双刃短剑,那是慈悲,宋鼎鼎赠给他的慈悲。
他明明像个索命的恶鬼,可在她面前,却显得如此卑微入尘,仿佛要低到尘埃里。
他不是质问,不是愤怒,而是带着一丝丝期盼,黑眸中流淌涌动着名为希望的碎光。
少年不求她解释什,哪怕她说一句,她给忘记了,他都会立刻原谅她。
宋家花园里的风都静止了,他在等待她的答,风也一样。
可她什都没有说。
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具冰冷没有温度的尸。
直到他的心都冷透了,他终于听见她说:“抓住他,他就是裴名——”
她的嗓音如此尖锐,如此响亮,但他耳边只有嘈杂的嗡鸣声,仿佛什都没听见。
又仿佛,风吹散了,她便从未说那句。
他怔愣地站着,直到数不尽的仆人疯狂地朝他扑上来,不知是谁,抄起闩门的木闩,从身打断了他的腿。
少年倒了下去,可他仍然仰着头,倔强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宋鼎鼎。
几前,还说以会好好保护他的宋鼎鼎。
不知是谁,抓住了他颈的铁链,那人用力的向拖着他,像是拖拽一条死狗。
少年偏着头,死死地看着她,期盼着哪怕从她眼睛里,看出一不舍或愧疚。
可是没有,一一毫也没有。
少年不甘地挣扎着,匍匐在地上,手指紧紧扣进青花砖上,指甲磨出血迹斑斑,拖着被打折的双腿和铁链,缓慢地向前爬去。
他努力地举起手中的纸鹤,点下鸟喙,记音鹤中缓缓放出清泠悦耳的嗓音:“晚安,大哥哥。”
他仓促地拿出早已碎了的梧桐叶,淬了血的牙齿咬紧:“鼎鼎……”
仆人用木闩狠狠敲在了他的头上,他的嗓音戛然而止,有鲜血沿着头顶蜿蜒流下。
少年倒在了地上,脸侧贴在冰冷的青花砖上,耳朵里灌进了呼啸的风声。
血侵染进了眼眸里,他听到了自己逐渐缓慢下来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如此清晰,如此有力。
他知道,这将是他最一次听见自己的心跳。
而,他再也不会痛苦,再也不会『迷』茫。
少年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眸,他想再看她最一眼,只要最一眼。
可她留给他的,只是一个远去的背影,透着朦胧的血『色』,看起来这般模糊。
他睫『毛』颤了下,齿间紧咬着,犹如喃呢般,张了张唇瓣。
——宋鼎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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