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拿走啊!”少年突然用力推了姜霁北的胳膊一把。
姜霁北手的碗没拿稳,“哐”一声摔地上,碗的狗肉和汤汁撒落一地。
刚才跑走的小黄狗不知又从哪儿冒了出来,低头嗅着那块喷香的狗肉,发出了低低的哀叫声。
“韦一!你这个癫仔!”八姨的表情倏地变了,举起拳头狠狠捶了少年的肩膀一拳。
姜霁北见多识广,定力又强,表情始终坦然自若,没有半分异:“没有关系,他不是故意的。”
他弯下腰刚想去捡地上的碎碗,立刻被韦业拦住:“啊呀!陈寂老表你别动!我来扫我来扫!”
少年看了姜霁北一眼,忽然转头望向他身后的那一桌体验者。
他鼓着一双眼睛,用仇视的目光恶狠狠地瞪向他们:“看什么看?!”
恶的面容配上恐怖的眼神,让人不禁背脊发凉。
除了池闲和另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桌上的其他体验者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见气氛变得尴尬,韦业打起圆场:“韦一,他们是阿叔的客人,你别吓着人。”
少年没说话,他转过身,一声不吭地朝门外冲去。
姜霁北顿了顿:“他……”
八姨用阴沉的目光盯着少年身影消失的方向,姜霁北说:“阿弟,你不用管他。”
“八姨,你去那桌吃吧。韦一还小,年轻人火气大,你不怪他。”韦业指了指某一桌,“你不是最爱吃蟆拐肉吗?快去快去!”
那桌人在招呼八姨:“八姨,快点过来!”
“不来就没有了啵!”
八姨没有推辞,中一边含混不清地骂着“白眼狼”,一边朝那桌人走去。
场面又恢复了热闹。
韦业摇摇头,从旁边拿来扫帚。
他把散落在地上的狗肉和碎碗扫成一堆,扭头姜霁北说:“不好意思啊老表,让你看笑话了。”
“人一多,场面就『乱』,是辛苦你了。”姜霁北说了句宽慰的话后,突然话锋一转,“欸,老表,我叔去,怎么还请法师啊?”
听姜霁北的提,韦业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唉。”他叹了气,把手挡在嘴边,挨近姜霁北,压低声音,“你不懂,我阿爸他不是常死的。”
“嗯?”姜霁北挑眉。
“这个事情好鬼邪门的,所以我才请了八姨来做法事。”韦业说,“你们外地人最好不懂,免得惹上脏东西。”
“这个八姨很厉害吗?”姜霁北的目光落了八姨身上。
八姨的外表看起来和一般的农村老太太没什么区别,头发花白,满脸沟壑,衣着朴素,脚上还穿着一双黑『色』橡胶雨鞋。
与她同桌的人似乎很忌惮她,毕恭毕敬的,还不停地给她夹菜倒酒。
“八姨,她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法师,蛮灵的。平时哪个头有什么红白事或者其他的事情,比如娶亲啊,搬啊,中邪啊,死人了啊,会喊她去看一看,算一算。”
“那真的蛮厉害的呢。”姜霁北接着套话,“刚才那个阿弟,是她的孙子吗?”
韦业摇头。
“那倒不是,韦一是她捡回来的。我们这个村的人姓韦,是个大宗族,村头每人是沾亲沾故的。
“韦一呢,他人死得早,是个孤儿,没有人照顾。八姨见他可怜,又有灵『性』,就收他做徒弟,一直带在身边,教他做法事。”
“哦,那八姨真是个好人呢。”姜霁北发出一声惊叹,“韦一的脸是怎么回事?”
“韦一以前不长这个的,他小时候脸上干干净净,秀气得很。”韦业又给姜霁北拿了个新的瓷碗,上面印着福禄寿的图案,“讲是烧伤,好比是有一次八姨带他去做一场法事,结果出事了,把脸烧了,后来就成了这个。”
烧伤的疤痕可不长这。
姜霁北接过韦业递来的碗:“看着不像,我觉得像溃烂。”
“这个就不懂了,八姨带他去看了好多医生,又自己拿符烧了化水给他喝,不见好。”韦业叹了气,“反韦一这个娃仔脾气怪怪的,你们别去惹他。”
这时,不远处有人叫了一声韦业的名字。
韦业应了一声“哎”,姜霁北说:“老表,你先吃哈,有什么不够的跟我讲,招待不周真是不好意思了。”
“好,你快去忙吧。”姜霁北非常善解人意地说,走向了自己那桌。
姜霁北刚回座位上,整桌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落了他的脸上。
看来,刚才姜霁北在跟韦业交谈的时候,他们盯着他。
“他跟你说什么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
姜霁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扫了这群人一眼。
他们刚进门的时候,姜霁北就注意,猪肚鸡并不在面。
想来她应该是被分了别的电影,不在这一场。
这群人一共十四个,男女各占一半。
如果每个人身边有一个参影辅助员,那么加上姜霁北和池闲,一共有八。
人一多,场面就容易混『乱』。
想这,姜霁北抬脸他们笑了笑:“打听了一下,那个少年叫韦一,是女法师八姨的徒弟。”
“法师是什么?”眼镜男生身边的女生。
“就是神婆或者神棍,广西有些地方是这么称呼的。”眼镜男生回答。
“你是广西人?”听眼镜男生的话,姜霁北讶异地勾勾唇角。
眼镜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我叫覃斯文。”
覃姓和韦姓一,是广西的大姓。
“我是他的女朋友,叫丁慧,云南人。”覃斯文身边的女生笑眯眯地看着姜霁北,自报门。
“我叫陈寂。”姜霁北微笑,“首人,祖籍广西。”
“你旁边这位呢?”覃斯文把目光转向坐在姜霁北身边沉默不语的池闲。
刚才,他暗中观察了池闲很久。
“顾池。”池闲抬眸看他,“柬埔寨人。”
覃斯文:“……”
姜霁北:“……”
“顾池,你长得不像东南亚人。”丁慧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们个,谁是体验者,谁是参影辅助员?”
“我是辅助。”池闲说。
丁慧惊讶地看了覃斯文一眼。
覃斯文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
姜霁北不动声『色』地留意着他们的反应。
但覃斯文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他拿起筷子,夹了一颗荔枝,放进丁慧的碗:“你不吃狗肉的话,就吃荔枝吧。”
丁慧乖乖地把荔枝吃了。
姜霁北暗中观察了他们一会儿,没看出什么端倪。
他将脑袋往池闲的方向偏了偏,低声说:“k,给我支烟。”
池闲放下碗,从怀『摸』出烟盒跟打火机递给他:“我陪你出去?”
他递过来的,是在《霸凌者》那把伪装成打火机的枪,能杀鬼。
姜霁北接过烟和打火机,放进自己的袋,轻声叮嘱:“你在面看着。”
说这,他顿了下,接着用气声说:“他们是敌是友,现在还不清楚。”
姜霁北意有所指。
池闲会意:“那你自己小。”
姜霁北冲他弯了弯唇角,起身转头同桌的人说:“你们先吃,我出去抽根烟。”
“小一点哦。”在吃饭的丁慧抬起头,非常体贴地叮嘱他。
姜霁北她笑了笑,走向院门。
离开韦业,姜霁北在附近遛了一圈。
天已经黑了,路灯全亮了起来。是外面并没有什么人,倒是能听从别人传出的狗吠声。
姜霁北沿着小路,一边走一边观察。
村的房子是各村民在自己的宅基地上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有的人本来是一,分之后各自起了自己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