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把殷无执召进宫来以,姜悟还从未过这样美妙的声音。
姜悟一次发现，殷无执的声音真的很好，撩人心尖子似的。
他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像殷无执这样自幼被做正人君子教导长大的人,能不太在意人损伤与荣辱,如果在他面前对别人做下暴行,他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一只手在轻轻推着他。这一刻在太过美好,导致身体也成了摇篮,他的灵魂在头晃晃悠悠，飘若仙。
翌日,丧批的生活一如既往,只需要一椅子一毯子，还天空的大太阳，便以心满意足地度过一整天。
他的目光越过屋廊望着宫中的高墙，方的琉璃瓦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忽希望自己成为那细微闪烁的光。
就那样,只是闪那么一下，猝诞生再猝死亡，似乎也挺好。
殷无执了下午才『露』面,姜悟已经被服侍吃饱，在屋廊下裹着毯子昏昏欲睡。
齐瀚渺已经跟他说过,殷无执昨天半夜冲进了御房，看了一夜的奏章,他的工作能力的确不容小觑,这才不过一天就把姜悟懒政的库存给处理完了。
“陛下。”姜悟从他的语出来,对方的声音比往常沉稳很多：“明日还早朝，如果陛下想晚一些去，现在随臣去御房写圣令。”
姜悟『迷』蒙着睡眼,懒得说话。
身体很快被抱起来，殷无执直接把他搬了御房，干净利落地把纸推他面前。
为了以能睡好觉，姜悟乖乖拿起了笔，殷无执一字一字地告诉他怎么写，他一字一字地写。
殷无执很快把指令收起，瞥了一眼丧丧地把额头贴在桌的家伙，道：“臣要出宫一趟。”
丧批改为侧脸贴在桌，抬眼看他。
殷无执道：“不是回家，是事要办。”
殷无执真的跟之前不太一样了，他像是了什么规划似的，每一句话都变得坚定了起来。
“何事？”
金雅楼，关京一大酒楼，出了名的宴贵不宴富。
定南王虎着脸被店小二引了楼，门一推开，对方便立刻溜之大吉。
他大步迈进去，一眼看殷无执，便寒着脸道：“你小子，如今成了陛下眼前的红人，见老子都开始挑地儿，怎么，王府门槛儿配不您抬足了？”
殷无执笑了一下，给他倒了酒，道：“父亲请。”
定南王满心不悦，还是没忘往他脖子探了探，见那干干净净，才轻咳一声缓和表情，道：“底什么事？”
“儿子想请父亲配合做一场戏。”
姜悟怠惰懒政已经是板钉钉了。虽说此前殷无执已经派人去慰问过许多老臣，每了年纪的多多少少都点畏寒，这都是暗地做的，老臣们固能够明确天子推迟早朝是为了他们，年轻官员必异议。
做事得做周全，哪怕只是区区一件小事。
“什么？！”定南王罢就要拍桌，又担心隔墙耳，底是压低了声音，道：“你想让爹明日朝是假装被晨霜滑倒，让天子好以为了老臣身体的名义，光明正大的推迟早朝。”
他说：“简直荒唐！自我大夏开朝以来，就没推迟早朝的先例，你以为这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么？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朝才能叫旁国明白，我大夏百官励精图治，各皆是不畏苦寒之栋梁！要把早朝推成午朝，简直笑话！你问问百姓答不答应？鸟儿都知道早起才虫吃！”
这话早已在殷无执意料之中：“以父亲是不愿了？”
“自是不愿。”定南王道：“爹每日完朝回家正好你阿娘刚刚早起，爹要给你阿娘梳妆，还要为她盘发，中午还得送她去寻朋友玩，要去军营练兵，这两年在关京，爹都是这么干的，你若是推迟了早朝，那一大早的你阿娘没起，爹干什么去？”
话是这理没错。
殷无执道：“陛下如今心神受损，身体大不如前，早起需要很久才能清醒，文太说希望孩儿留在宫助陛下疗愈。”
定南王沉默了一会儿，殷无执道：“父亲对陛下之事……”
“皇家之事我等外臣岂会清楚。”定南王打断了他，道：“不管怎么样，早朝不推迟，不信你去相府，或者去询问其他的官员，没人会答应这件事。”
“父亲……”
“既。”定南王再次打断他，不容置疑地道：“根源是出在陛下身，那就应该从陛下身解决。”
他扬声，道：“相爷，您说是不是？”
一声轻笑传来，陈相徐徐从屏风步出，夸赞道：“果真瞒不过王爷的眼睛。”
定南王对于自己方才的表现相满意，他虽只是一武将，常年在外征战没真过几年朝，在这关京的生存之道还是明白的。
他道：“陈相赞本王方才的发言？”
陈相缓缓在定南王对面坐下，道：“定南王言极是。”
定南王颇为自得。
陈相道：“方才老夫也与殷戍谈过此事，这推行早朝一事，确要慎重思量。”
定南王点头。
“我大夏立朝以来，的确没这样的先例，此前的一些帝王，也都没这样的需求。”
定南王还在点头。
“如今陛下年纪尚轻，竟遭此噩运，在是令老夫痛心，老夫认为，特事还是得特办，否则岂不是显得我等为臣之人，不够妥帖？”
定南王点不止的头即停下，心头咯噔一声。是啊，他只想着要从众，倒是没想过，小皇帝虽是小皇帝，那也是皇帝，也许应该适从君。
定南王开始沉思，他这般不善谋略的武将，要在关京存活，要的果还很多。
他微微坐直了一些，一脸求知地望着陈相，道：“那陈相的意思是，配合陛下？”
“正是。”陈相颌首道：“老夫觉得，这样既能瞒过天下，保住陛下生了心病的秘密，又能顺势为，为陛下树立一宽待下臣，开明善变的好名声。”
殷无执望着父亲的眼神隐隐多了几分怜爱。
定南王道：“那，明日一早，本王便依计行事？”
陈相眸『色』微闪，温声道：“定南王若是觉得没什么不妥，老夫倒是无碍。”
“这……”他提点，定南王下意识开始思考：“我一武将，滑倒，这真是，笑，我怎么能出现那种意外？这事情发生在……”
他看了一眼陈相，又把话咽了下去。
陈相看去并未生，十分郑重道：“定南王担忧的很道理，世人谁不知道定南王一把钢刀使得虎虎生风，一双铁腿更横扫天下之神威，你若是在霜夜滑倒，谁会信呢？”
定南王附和地点头。
殷无执眼神怜爱加倍。
“既如此。”陈相道：“此等丢人之事，还是交给老夫这文弱生吧。”
定南王急忙起身，心中五味陈杂：“委屈相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