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怎变得如此弱小？”

苏明绣听出几分不妙的杀意，声息召出浮萍剑握在掌心，左手小徒弟往后拉去，戒备感知着浓雾的每一处方位。

对方全然没她放在眼里，只是聚在归眠周围的浓雾忽然更深，明明是这样近的距离，都差点叫苏明绣不清她的面容，那雾气包裹着她的小徒弟，声音陡然百里外，变成响起在耳边。

“只是带着你的味道啊……”

杀意骤散，尔后，那声音里的惆怅忽然又变成一股难言的嘲讽，“连你这只与天同生的家伙，都栽在了那群道士手里，难怪此界妖族难有出息……”

归眠小心翼翼出声问道，“你，是在和说话吗？”

她说，“可不叫混沌，叫归眠。”

在她出声的时候，苏明绣就已经预备好听见系统下达任务的声音了，奇异的是，这次系统倒是安静如鸡。

“归眠？”

浓雾轻声重复这个名字，忽然笑出来，“想起来认识它这万年来，竟不知晓它的名姓……”顾叹完，它又对归眠道：“你可知道你是混沌与谁所生？”

“啊？”

归眠下意识抬头边的师尊，显然是不知道该怎答这个问题。

在她的印象中，己记得的人只有师尊，就连剑宗里外的所有人也都这样告诉她，说师尊就是她最亲近的人，就是她的爹娘。

这，这团浓雾总算注意到了苏明绣的影。

“人类修者？”

它的语气重新变得极其不耐。

没等苏明绣反应过来，她就被这团雾气推出界外。

她着这团浓雾，问过系统，确定这就是属于归眠的机缘之后，收起对小徒弟的担忧之心，化神离开秘境，归水镜外的躯。

-

一日后。

所有水镜前的长老们都明白这次秘境大会夺魁的人是谁——

归眠。

这个弟子竟然上古时期留在剑宗秘境里的大妖魂魄也一并诛杀，与这个成绩相比，其他筑基弟子论杀了多少同级的妖物，都显得格外平平奇。

不少人偷偷向苏明绣，在心中嘀咕，这次的秘境大会，是不是剑宗为了夺魁，悄悄使了的手段？

不然灵玉山这位来与世争、最不喜凑热闹的人，就算修为已经降到了元婴，也不可能来给区区筑基期的弟子来当水镜长老吧？

她肯定是早就知道了这秘境里有东西，毕竟这是他们剑宗的盘，指不定还早带弟子去过，给那大妖下过禁制，就为了让己的弟子夺魁，甚至还不惜名声，亲在水镜外为徒弟掠阵。

当面，各大门派的长老们没有一个修为能比得过苏明绣，都不吭声，只是人还没剑宗离开，其他门派掌门的传书像雪花片一样飞向了剑宗宗主的案头。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觉得剑宗此番不太厚道，开了一种不利于门派友好交流的风气。

现在的苏明绣和归眠还不知此事。

当然，即知道，苏明绣面对宗主也会十分坦然，既然她天赋异禀，同样收一个天资聪颖的徒弟，有问题吗？

当下。

她语气平静宣布完这次秘境大会的前三名分能领奖品之后，归眠就已经到了她的边，眼神亮晶晶着她：“师尊！”

经过与大妖会晤的这一遭，小姑娘的双腿已经恢复了正常。

苏明绣并不意外，可叫她有些不确定的是，她总觉得归眠的五官仍带着蛇妖妖丹在时的影子，不经意的一颦一笑，就透出潋滟的妖娆，只是仔细一，又像错觉。

她不想在这大庭广众查她状况，只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很平静夸：“表现不错。”

归眠咧嘴『露』出个格外灿烂的笑容。

——比以前真实很多。

苏明绣目光复杂盯着她，良久后，率先转朝灵玉山的方向走，归眠本来是亦步亦趋跟在她的后，走了几步，又跟上去拉住她的衣袖，扯着她的衣袍，走几步就扬起脑袋她一会儿，都不顾后一同出来的其他剑宗弟子。

琼英本想上来同她道贺，见她只目光放在苏明绣的上，收了心思，转头去和其他的师妹们说话。

-

灵玉山。

苏明绣迈上这冰雪台阶，重新闻到山清冷的气息，睨着边的小姑娘：“尾巴没了？”

“嗯！”归眠点了点头。

想起，她主动跟苏明绣说道，“那位前辈，说只要变得更厉害些，吃妖丹就不会再变模样啦。”

苏明绣不置可否，水墨『色』的长袖被风雪吹得鼓起，盖住旁边小徒弟的发顶，隐约能见到那根鲜丽的红绳在她的后脑垂下，小姑娘去时还是整整齐齐的发髻，现在就成了随意绑束的马尾。

甚至还扎歪了。

走到山顶时，远远能到不染居的竹顶，苏明绣忽然出声：“动。”

“嗯？”

归眠想抬头她，却被她按住脑袋。

尔后，头发被很轻的动作解开，也不知道后的人是如何动作的，等归眠反应过来时，那长长的、总是落她衣衫的红绳，就又变得如先前一般短，她抬手『摸』了『摸』，出声道：

“多谢师尊。”

苏明绣扬了下眉头，“秘境一趟，倒是礼貌不少。”

归眠眯了下眼睛，踮起脚望向不远处仍大开的洞府，忽然提议道：“替师尊重新做一扇门吧？”

苏明绣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认真打量她一眼，嗤笑一声，一言不发去到灵池边，那片一直呆在己袖子上的叶片抖下去。

她明显到，这叶片在她上，比起先前吸收归眠上欲望时，又大了一些。

于是这位一向高冷的灵玉长老，悠悠踏入灵池中，对这莲叶低声道：

“再吃，就把你拔了。”

两片大小相当的莲叶瑟瑟发抖互相抱紧，找了个离她最远的方待着。

过了会儿，见到这个的女人闭着眼睛坐在池水里，又不知怎，怯怯靠近，随后，一片莲叶己主动卷了卷，舀起一小瓢水，轻轻顺着苏明绣的肩头落下。

另一片则刷拉刷拉给苏明绣敲起了肩膀。

这番狗腿子做派，一时让苏明绣大开眼界。

-

以至于她过了许久才发现，归眠早消失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苏明绣神识朝远处扩散出去，原本只懒洋洋靠在池边，待发现归眠的行踪之后，忽然一言不发池子里起，两片莲叶吓得一抖。

她再顾不上这些，那些灵雾与水珠都在她起的刹那，顺着水墨『色』的法衣垂落，眨眼，她又成纤尘不染的仙人。

水墨『色』的影消失在洞府前。

她一路往里走，最终来到了洞府的深处——

寒冷得来只剩下一块万年寒冰的方，今日又多了一道人影。

见她来，那道趴在冰面上的影过头，同她『露』出个笑容，又很快指着这玄冰道：“师尊，这里面好像有人。”

苏明绣：“……”

她正在琢磨该用样的语气让小徒弟出去，又见归眠靠近，脸都几乎要挨在上面，嘀嘀咕咕冒出下一句：

“这人跟长得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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