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晏钦嘴角『露』出抹冷笑。
呵,哄他,呵护他,不是权宜计罢了。
所以会做出这种卧薪尝胆的事情,不是想看看石头人说的那些话是否正确,想看看——『药』罐是否真的只是因为心房未打开,才会拒绝他馈赠去的厚爱!
等有朝一日,答案揭晓,他今日所付出的代价,必定要让『药』罐倍百倍奉还!
他一边这冷酷地想着,一边通话:【吾宝,看你气『色』不够好,可是有不开心的事情?】
谢无青:“……”
谢邀,他气『色』自出生起没好。
至于不开心——话精越来越不对劲了,他哪里能开心得起来。
话精出问题,总得找缘由。那一厚厚的《妖精疑难杂症三百则》被他从头到尾翻了两三遍,连关键内容都记了个七七八八,也没找出解决办法。
谢无青有些泄气。
忍不住想,该不会……天『性』如此,没有生病?
可是想到这个可能后,他竟觉得更绝望了呢。
思来想去,觉得这段时间在这儿待了太多天,也许是这多籍——这多类在附近,让话精精神出现了问题。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当即收拾东西,将一众需要的籍,以及傀儡焦尸都收进傀儡戒中以后,怀揣着话精,朝藏楼外走去。
可能因为今日要走的是温柔人设,一好奇如猫的话精见他一声不吭收拾东西离开,却安安静静地待在他怀里,半晌都没有闹腾。
谢无青有些不习惯。
是的,没有人比他更怀念去闹腾无比的话精。
他心中突生一计,将话从怀里掏出来,表情认真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安静了会儿,面上飘出一个【?】。
他张口便:“吾宝,为何不说话了?”
……
……
良久的沉默后。
面上忽地炸开了一串巨大无比的【???】
紧接着,一行气急败坏的字跳了出来。
【谁准许你这喊我的?】
这一串话,居然也叫他沉默了这久,谢无青闭着眼睛想,都能想出这话背后的妖精,究竟是一副姿态。
他堵塞许久的心情,这才稍微舒缓了些。
伸手,『摸』『摸』的脊背:“乖,还是这样可爱。”
果不其然,此话刚说完,那话又炸开了锅,一顿暴跳如雷。
【可爱?】
【谁乖?】
【你怎敢的!】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谢无青捧着,任由对方恼怒跳脚,我自岿然不动。
一直等到他安静下来,才顺顺『毛』,笑着回:“我在和你说话,不然还能和谁说话?”
也不知是不是发泄完了,话上半晌才蹦出来一个字。
【哦】
端看这回复,完全看不出他这会儿心情究竟如何。不,既然还肯说话,那应当是没大问题吧?
谢无青心想。
出了藏楼没多久后,他的注意力便被外面给吸引了。
分诡异。
才刚出来没多久,他发现,有浓郁的血腥味,争先恐后地往他鼻间冲。
他拧眉,一路南行,几乎每隔一段路程都能看到明显的打斗痕迹,以及完全干涸的血迹。再接着,他惊觉,自己这一路来,没有刻意循着偏僻小路行走,竟也一个活人都没有见着。
因为觉得有些狐疑,他便又绕着秘境各个大处走了会儿。
仍旧是半晌都没有见着人。接下来的半日,几乎全被他用来搜寻活人了,可半日下来一无所获。
虽说这秘境很大,但进来的各门派弟怎说也有成百上千个,总不至于,全死光了吧?
谢无青有些不解。
他进来后,唯一花了心思的便是连夜枯。拿到连夜枯便将“狗鸡”一词贯彻到了底。可其他人他不一样,那些人进来多是为了争夺些珍奇宝贝。
可……即使如此,也不应该连命都不要了吧!
难说,在他没有关注的时候,外面发生了大事?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通常,那些藏放宝贝的殿内,都会派许多怪物妖兽看守。他这一路来,除了没有见到活人外,竟然连妖兽也没见着。
谢无青不得不思考,这些家伙,是不是集体罢工了。
在他忍不住想要怀疑人生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近……
终于听清,是脚步声。
是活人!
他一瞬间复苏了,当场热泪盈眶,险些冲出去和那些人抱头认亲。
可,那不是一瞬间的念头。
理智还在,他的身体在一时间做出反应,侧身藏进了身后的杂草丛内。
修真者,大多足底无声,尤其是行走秘境的时候,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大家大多会屏息凝神,行走得悄无声息,偏偏这些人……
动静大到堪称肆意张扬。
隔着远远的距离,他终于看到了那行人。
粗略一数,应该有二三人,都穿着离剑宗的门派服,腰间别一把长剑。
走路姿势那叫一个六亲不认、五谷不分、肢不协调。
他们行『色』匆匆,神『色』凛然,视线处张望,像是在搜寻东西。但能看出,似乎是奔着他这个方来的。
一眼见到这群人,谢无青只是觉得有些许诡异。可随着他们的靠近,他终于在空气中嗅到了一种区别于血腥味的气味。那是一股极为淡的『药』草香气,沁人心脾,越近味儿便越醒神。
这气味。
他似乎曾在地方嗅到。
谢无青猛地回神来,身倒退半步,却无意中撞到了一东西。
他定睛看去,然后才意识到,那竟然是个人。
那人趴在地上,看不清脸,身被掩杂草盖了大半,却一动不动,从起伏的呼吸可以看出,并没有受重伤,只是不知为何昏『迷』不醒。
再撇头后看,那些离剑宗的人究竟在寻些似乎便变得一目了然了起来。
来不及多想,谢无青捏起那人的下巴,从傀儡戒里掏出两粒『药』丸塞入他口中,迫使他吞下。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他才讶然发觉,这昏『迷』不醒的,竟是个熟人——谢藏。
傀儡门的小师弟,也是那位门主的宝贝儿。
他那一大群傀儡门的师兄弟去哪了?怎留他一人在这儿,还叫他落到了这个凄惨的地步?
那些离剑宗的人,又为寻他?
谢无青百思不得其解。
——
谢藏从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猛地坐起身,身止不住地发凉。
等等,他居然……还活着?
还记得,昏『迷』前正在被离剑宗的人追赶,他急匆匆割破手心逃出,却于半途中没挨那催眠的『药』效,昏『迷』在了半途中。
以为,定会被那些人寻到,继赶尽杀绝。
怎现在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谢藏白着一张脸望周,惊魂未定下,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一个小小的石洞里面。石壁坑坑洼洼,上面亮着忽明忽灭的虫灯,只有不足半人大的出口通往外面,石洞里,大半环境都隐没在湿冷的黑暗中。
他倏地扭头,在石洞更深的地方,瞧见了个着一身白袍的身影。
望不见脸,只能看出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年,后背挺拔,站如青松,周身气质温润如被泉水打磨的石头,微微凉,却带着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吸引力。
光是从背影看——像极了谢无青,他的师兄。
谢藏心中一滞,险些怀疑自己出了幻觉。
这儿可是离剑宗的秘境,以师兄的『性』,怎会出现在这里?
可他刚想凝神再盯着那背影看一会儿,便见那人像是有所察觉一般,忽地转头朝他看了来。
谢藏的心脏一下掉了回去。
这人虽说背影像极了无青师兄,可脸蛋……却相当平庸,连师兄的万分一都比不上。他连忙不敢再看,只怕再多看两眼,自己脸上的“失望”二字,便会叫对方看出来。
他低着头,嗫嚅着这相貌平庸的少年谢。
那少年温和回话,声音——也无青师兄的截然不,略显沙哑,仿佛生了场大病。
——
于是,谢无青便见好不容易苏醒的谢藏,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全程低着头,像是在地上找自己三年前遗落在这儿的铜板。
他也不太想知对方脑里到底在想些,只好奇,这秘境里究竟发生了事情。
对方一五一都交代了出来。
可惜的是,谢藏这倒霉孩知的东西也不多。
好一会儿下来,谢无青只得到了一条信息——离剑宗在到处杀人。
像是杀红了眼,不管是否有利益纠葛,只要是活人,见着一个便杀一个,凶残到令人发指。
更可怕的是,杀红眼的不仅是离剑宗,还有这秘境内的妖兽们。那些妖兽,像是被惹怒激化了般,见着活人便冲,除了离剑宗的弟,所有被盯上的家伙无一幸免,都惨遭毒手。
谢无青忽地回忆起,自己一开始在那些离剑宗弟身上嗅到的奇怪『药』香味。
那味,他记得。
恐怕便是他们身上的气味,催眠了那些妖兽,促使那些妖兽集体暴走,处咬杀。
至于他们杀人的动机,此刻杀了多少人,还有多少人活着,活下来的人都取了哪里。
谢藏全都不知,一问三摇头。
谢无青看了他一眼,幽幽叹了口气:“白救你了。”
对方忽地睁大眼睛:“友方才是如何救下我,又是如何躲那些离剑宗查探的。”
这是谢无青的一个秘密。
他来这秘境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别人都想着携带秘宝法器入内,唯独他,带了大量掩盖气息躲避追踪的『药』物,这些『药』物分神奇,即使在人多眼杂的场合下,也能帮着他快速逃生。
不然,他也不能安全度这多天了。
方才那些离剑宗靠近的时候,他给谢藏喂下的便是这东西。
谢藏又惊又奇,泪汪汪谢的时,表示了一番对他的赞叹与艳羡。
后的时间,谢无青见他这一直在捣鼓传声玉佩。
“不知师兄师弟他们可还活着。”他一边捣鼓,一边叹气,“不知是不是离剑宗捣的鬼,声音传出去半天都没回应,也不清楚师兄他们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事实证明,离剑宗的手还没有伸到这枚传声玉佩上来。
捣鼓了将近两个时辰后,谢无青终于看到他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又惊又喜:“有回应了,有回应了!”
传声玉佩那边,是傀儡门师兄的声音。
谢无青光明真大地旁听了会儿,大概知了——他们这些人,此刻正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洞里,不仅有傀儡门的人,还有其他门派的。
听到这儿,他下意识松了口气。
幸存的人有不少,那说明,御剑门的那几个小可怜,也许也还活着。
谢藏决定前去地洞,门派的师兄们会面。
到这关头,谢无青自然也想把秘境里面的事情弄个明白,因此,便跟上了他。
好在,遮掩气息的『药』丸还有不少,俩人趁着夜出发,也完全不需要担心中途被发现。一路无惊无险的,便到了传声玉佩里说的那个地洞。
地洞开口在一处湖泊的下面,有水草和木桥掩盖,的确分适合藏匿,估『摸』着离剑宗那边短时间内很难找来。
潜入湖里,入了洞口,便进入了另外一番天地。
水无法进入洞内,穿了一条长长的通,再往前,视线便逐渐变得开阔。
再往前,便是一恍如避世桃源的洞府,入了门便是一宽敞的空地,处歇着零散的各派弟。
谢无青脚步刚停下来,便见前方步履匆匆行来一大帮穿着黑袍的年轻人。
这些人的身后都跟着一只傀儡,特征分明显,差将“傀儡门”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傀儡门的人碰面,对谢无青来说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好在,他们不认识他,他也不需要在这上面费心凝神。
他远远看了眼他们,便转开视线,不知为何,忽地便想起了话精。
虽然说今日安分了大半日,可这会儿的他……似乎安静到有些头。
好像是,突然从他怀里消失,只留一个话躯壳了一般。
不,此时此刻的情形,由不得谢无青多想。
身边的谢藏,在见着傀儡门师兄弟的那一瞬间,便眼泪汪汪扑上去,一副终于见着了亲人的表情。
“师兄,你们没死,那可真是太好了……”
话说着,被为首的男用力拍了下脑袋:“死不死的,好好说话。”
后者不高兴地『揉』了『揉』脑袋,后退数步。
“现在该交代了吧,为要一个人偷溜,你去做了?”那男冷着一张铁面无私的脸,又问,“你若出了差池,我们回去怎门主交代?”
谢藏沉默了会儿,望一旁,没说话。
却是人群中一声音『插』了来。
“师兄我知我知,师弟是去找连叶枯了,说是想给……”这话兴冲冲说到一半,被一怒目看来的视线吓得悻悻然闭上了嘴巴。
——
魔尊安静地看着,安静地听着。
待在傀儡戒里面,仍旧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可是他能看到那些人嘴巴不停开开合合。
好在没有声音,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他才可以专心致志地盯着那些东西,然后思考鬼生。
放眼望去,那些身着黑『色』门派服的家伙们,身旁几乎全部都跟着个面『色』惨白的尸体——个别更夸张的,身后则跟着两三个尸体。
那些尸体,在他们身旁垂首立,悄无声息地垂着双臂,来回摇晃,乖巧安分得像是驯服好了的奴才。
那些人,对尸体态度极为亲昵,有的甚至给擦脸『揉』肩,一副对待自己最好朋友的模样。
可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那些尸体的身份。
他们没有生命,摆出随时听候差遣的架势,即使是粉身碎骨,也不知回头。
这些形似奴仆的尸体,是?
一瞬间,便让魔尊想联系到了自己身上。
众所周知,谢藏是和这些把尸体遛来遛去的人,是一门派的。
众所周知,『药』罐这谢藏是一门派的。
那……
魔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虽然不太想,可眼神以及唇语辨认能力,却在这一瞬间,好得超乎寻常。
他看到那为首的黑袍男,走到『药』罐面前,启唇:“多谢…这…我……傀儡门……激……”
其他字词都断断续续,唯有最重要的那三个字,他看清了,也大概似乎……隐约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傀儡门。
魔尊脑袋里忽地炸响一惊雷。
——
寂寞了一整日的石头人,再次听到了魔尊大人的传召。
这一次,距离有些远,他滚了好半晌,才滚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处先人洞府,进去后,一路顺着魔尊大人的气息寻去。没一会儿,石头人便在玉石窗前,对着远方眺望的青年。
他那半透明的身,在日光下显得更为透明。
看表情,像是正在思考分复杂的人生奥义。
光是看着对方的神情,石头人便想好了自己待会儿要回答——先救娘亲,保大,爱,从南山家中来,去往魔尊座下……
不让他遗憾的是,他预备好的问题,魔尊一个都没有问。
只见那青年,表情困『惑』地看着他,认真提问:“你知,傀儡是吗?”
石头人:“?”
等等……这年头还有人不知傀儡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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