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你说的是…那个沙妖?”竹七似乎依旧没有听懂。
鹤青道:“这我倒是没有注意,若果真如此,那这一趟就不得不来了。”
夜漓道:“那可不得来么...”她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口传来敲门声。
一个国师府的内侍道:“辅官大人请三位贵客去樊厅用膳。”
夜漓随口应了一句:“我们不习惯与陌生人同席,能把吃的送来房间吗?”
“辅官大人说,希望各位在为国师府效命之前,可以互相熟悉一下,还请各位移步。”内侍不软不硬地将夜漓的要求顶了回去。
“呵,这听着是不上厅堂,还不给饭吃了,”夜漓冷笑一声,问道:“那几个受伤的人怎么样了,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能去集合么?”
“先生放心,该到的都会到的。”
言下之意,就是能赶走的都已经赶走了呗。
以一场内斗先刷掉一批,国师还真是好手段。
夜漓走过去一开门,只见内侍毕恭毕敬地跪在门口。
“你跪我做什么,”夜漓道:“起来,带路吧。”
那侍者引着他们三个沿绿漆长廊走了一段路,来到外宅的后花园,后花园里摆着形状各异的假山,假山的表面打磨得十分平滑,应非人力所为,可能是从湖底下挖出来的,经湖水的洗礼,才得如此巧夺天工,假山边上有一棵老樟树,樟树前有一口古井。
夜漓敏锐地感觉到这口古井似乎散发着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她忍不住透过镂空的围栏多看了几眼,但禁不住侍者的催促,便匆匆离开了。
穿过花园,长廊出现两条岔路,侍者领着他们走向左边那条路,没过多久便来到一个既像是厢房又像是亭阁的地方,那地方底下是一圈石墙,中间却是四面敞开的,只有几根木柱隔开,上头连着房顶。
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人了,之前蛤蟆脸和吸人内力的两个家伙也都在,蛤蟆脸功力退去之后丑样已经基本恢复了,另一个却不知是中了毒还没好透,还是内力吸多了,脸肿得像发面馒头。
不过二人也算是高手,方才明明受了如此重的内伤,这会儿看上去似乎已经行动自如了,见夜漓与鹤青走进来,兴许是想到刚刚所受之辱,眼神别有深意,时不时有意无意地瞟向他们。
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盘子都叠起来了,还不断有婢女送菜进来,长桌的尽头,一个身材瘦小的人坐在那里,也不管有没有人来,周围气氛如何,只顾自己埋头吃,吃得兴起,简直是一盆一盆往肚子到,夜漓见过冥界的大食鬼都没他那么能吃,也不知小小的个头是怎么装得下这么多食物的。
另一边坐着一名黑衣剑客,大热天的身披斗篷,头戴笠帽,捂得严严实实。
夜漓思量,先前在院里时她确实太高调了,这一屋子都是怪人,不好对付,而自己这边,鹤青的伤还没有好全,蛊毒还随时都有可能发作,竹七又是个傻的指望不上,初来乍到的,宜结交不宜树敌,好在夜漓向来能屈能伸,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坐到蛤蟆脸边上。
“小弟夜漓,兄台如何称呼?”她笑嘻嘻地朝蛤蟆脸拱了拱手。
蛤蟆脸没理她,拿起桌上的一壶酒仰头灌起来,才喝没两口,酒瓶子就空了。
“诶,美女,”夜漓很有眼力见儿,招呼一个侍酒的婢女:“给这我这位兄弟拿壶酒来。”
婢女应声来了,蛤蟆脸那副面孔虽然不像他运功时那般丑陋了,但依旧猥琐得很,两颗黑豆大的小眼珠子在婢女身上转啊转,色眯眯地盯着他不该看的地方,还恶心地舔了舔嘴唇,恨不能立刻上手,行那不堪之事。
夜漓也不忍心让那小婢女受辱,接过酒壶,在蛤蟆脸面前的桌子打了个跟头,翻到另一侧,挡在婢女面前,亲自给蛤蟆脸斟酒。
蛤蟆脸满眼春色被遮,那荡漾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夜漓却适时地用酒浇灭了他正要发作的火气。
“之前小弟多有得罪,来来来,我敬兄台一杯。”夜漓杯子举到他面前,蛤蟆脸却仍是爱答不理的。
为打破僵局,鹤青接过话头:“两位都来自中原,中原人常以酒会友,更有诗云除非一杯酒,何物更关身。”
“在下虽是借花献佛,但主人家奉觞却是不敢不饮,不得不饮,在座都是江湖中人,我们何不杯酒释旧仇,方能齐心协力,为国师效劳。”
夜漓发现鹤青不但擅长论道,喜欢吟诗诵词,说起场面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蛤蟆脸还没说什么,发面馒头倒是很豪爽,与鹤青干了一杯:“不管怎么说,方才都承蒙阁下相救,做人也当懂得知恩图报,老曹我先干为敬了。”
他话中有话,像是在讽刺蛤蟆脸,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擦擦嘴:“少侠是中原什么地方来的?”
鹤青道:“在下来自雍州武陵源。”
“你是仙门中人?”发面馒头眼睛一亮,但只一闪而过,又迅速恢复成平常泛白的死鱼眼,恭维道:“怪不得少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和见识。”
“过奖了,”鹤青谦虚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曹杰,叫我老曹就行了。”发面馒头道。
“那这位呢?”鹤青又转向蛤蟆脸。
蛤蟆脸冷哼一声,过了半晌才答道:“孙一胜。”
夜漓、鹤青、竹七三个这才落座,夜漓豪爽地说道:“大家都是老乡,来,再喝一杯。”
酒过三旬,她借机又打听:“西虞这边好像对中原人比较抵触,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