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鹂回过身的时候,听到了琴弦被拨动发出的争鸣。
本该旷远低沉的琴音,此刻如同利剑出鞘一般锋利,余音都掩不住的激烈,似是汹涌的波涛拍打礁石。
她对琴一无所知,只因梁晏不爱琴,他不好音律,重金买下好琴不过是为了与魏玠作对。而她同样只是个俗人,不来这些风雅之事,自然也不会为了魏玠生出什么兴致。
“过来坐下吧。”
薛鹂看到『插』着瓷瓶的栀子花不见了,下意识看向那一沓书页,状似无意地提起:“表哥可是不喜欢栀子?”
“香气太过浓郁。”
“表哥的是,我也不喜欢,香气太浓让人不专,应当是侍女放在此处的,我竟给忘了。”薛鹂边边将书案的书册以及书信收走。
魏玠无声地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薛鹂实在不爱琴,起初魏玠教她还能专注地听着,不过久便开始分神,忍不住地犯困,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喝了口冰凉的甜酿醒神。
日光透过竹帘影影绰绰地落在人身,薛鹂的裙摆散开,交叠在魏玠垂落的衣摆。室内一片祥,直到魏玠站起身,淡声:“既然无琴,今日便到这里,你好生歇息。”
薛鹂意识到是自己的分神惹他不悦了,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裳,解释:“许是夜里没有歇息好,今日才会困乏,并非是有意怠慢。表哥愿意来教我,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魏玠面『色』不变,并未因此动怒,只是一双眸子黑沉沉地盯着她,好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水。他忽然温声:“薛鹂,你其实不必对我惺惺作态。”
所有的祥都在顷刻间瓦解,仿佛方才的亲近只是她自以为是。一句话宛如一瓢冷水泼在了薛鹂身,分明是炎炎夏日,她却莫名感到浑身发冷。她面『色』逐渐苍白,不愿相信她系梁晏的事被魏玠知晓,依旧装傻:“表哥的话是什么意思,不专是我有错在先,我愿意向你赔礼,只是……”
“利夏侯信不是什么好事,夏侯信睚眦必报,若你日找不到依仗,他不会就此放过你。”他缓缓。“魏蕴落水一事,应当也与你有关,是吗?”
薛鹂眼眸微睁,面『色』苍白地看着魏玠,她眼睫颤了颤,惊愕:“我对表哥一片真……却不知你中竟如此想我。”
魏玠并不动摇,平静地看着她,:“魏缙年纪尚轻,若你对钧山王有意,不该戏弄他一片真。你若有意与钧山王结识,叔父不会拦你。”
薛鹂被魏玠拆穿,底竟也生出一股羞恼来。魏玠的话已是给她留足了颜面,没有指着她斥责她虚伪无耻,辱骂她居不良。然而魏玠的面一丝波澜也没有,仿佛她许久以来所做的一切本就是一场泡影,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笑话,连他丝毫情绪都无法牵动。
魏玠漠然地注视着她,显得如此高高在,仿佛他可以轻易批判指责她的卑劣,将她所有不堪都摆出来,照得她无所遁形。
“我的难处,你又懂得少。”不知是哪里来得一股火气,让薛鹂攥紧了手指,中气愤到了极点。似乎那股毒火依旧烧得正旺,让她的理智被烧得灰飞烟灭,几乎压不住那些深藏的怨怼。
魏玠没有理会她的话,依旧那冷漠而疏离的目光望着她,似乎她是一件极不能入眼的脏物。
薛鹂低头的一瞬,看到了桌案的茶盏,茶水已经冷了,依旧放在原处不曾移动。
这一幕忽然牵出些令她恼火的画面,似是应证了她在魏玠眼中是如何不堪。
既如此……
与其让魏玠不愿喜欢她,不如彻底厌恶她,至少还能借此讨得梁晏的眼光,总不好让她费尽力却落得一场空。
薛鹂下决绝,面仓皇之『色』消失不见,她不愿去深究魏玠如何得知,她只想往该如何好过。眼看魏玠转身走,她匆忙前一步,低声:“那表哥呢,表哥又有几分真。”
魏玠尚未做出回应,便感到衣襟被她猛地往下一拉,他顺势低下了头,一片温软覆在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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