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几天的时间,魏承业便高兴的进宫,将匠人研制出来的水车告知穆九州。
穆九州闻言,当场早朝也不上了,拉着文武百官要去河边田埂间瞧瞧这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夏季末的早上微微有些凉意,但并不妨碍穆九州的好兴致。
很快,一群人便浩浩荡荡来到了城外的田埂边上。
此处大片的农田皆是依靠一条河流,平素百姓利用人工灌溉或者是在田埂边挖出一条小沟,将河水引入田中。
这样的方法对于河流沿岸的农田来说是很方便,但是离河流越远,农作物便更容易出现缺水的情况。
很多百姓半夜疏通小沟渠,希望能让自己家的农田有点水,奈何前脚干将淤堵给清理了,前头的人一块大石头直接将水给改道引入自家田中。
等到第二天,田里的秧苗还要渴死。
而水车的出现,可以大大减少灌溉的难度。
整个水车大概有十米高,有一根长五米,口径半米的车轴支撑这二十四根木辐条,呈放射状想四周展开。
每根辐条的顶端都带着一个刮板和水斗。刮板刮水,水斗装水。
水车立于河中,河水冲来,借着水势的运动惯性缓缓转动着辐条,一个个水斗装满了河水就会被逐级提上去,临顶,谁都又自然倾斜,将水注入渡槽,留到灌溉的农田中。
现在渡槽还没有做好,只能看一个大概。
穆九州忍不住抚掌大笑,“好好好,谁造的,重重有赏。此等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朕一定要重重的赏他。”
魏承业上前,道:“启禀皇上,乃是皇后娘娘所召集的能工巧匠。”
不少人闻言,眼中立马浮现嫌弃的情绪。
能工巧匠?分明就是一些不务正业,被人嫌弃的下三路的人。
“不管是谁,都有赏。”
“请皇上慎重三思。”忽而好几个大臣站出来。
“奇淫技巧根本不入流,皇上若是赏赐这些人,便是在告诉众人,您这是在支持此等下三滥的工作,会带坏赤炎的风气。
皇后娘娘让女子学文习字已经是为世人所不齿,您若是再这般,赤炎恐将走上君不君臣不臣的道路。
臣,恳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还不等穆九州说话,几乎大半的人站出来高声道。
“丞相觉得呢?”
穆九州扫过那些大臣的脸,转头去问王书林。
王书林神色微变,拱手低头,“臣以为胡大人说得对。”
“请皇上收回成命。”
众人进一步逼迫,穆九州心中不虞。
“皇上,这水车如今还是个半成品,说起来是好听很厉害,谁知道真正使用的时候是否有用。您如今这般随意就赏赐,有些过于儿戏,您还年轻,当与丞相商量一番再下决定。”
钱大将军出列,五大三粗的站在穆九州的跟前,拳头好似沙包大,满脸戾气。
钱大将军如今四十出头的年纪,当年曾与乐山侯徐茂之一同在战场上阵杀敌。
只是后来乐山侯被歹人所伤,中毒后命悬一线。当时战况激烈,乐山侯手中的十多万士兵,接被钱凡给接手了过去。
而这之后,这些兵马就落在了他的手中,至今便是手中兵马最多,在将领中最有话语权的一个。
即便是李忠,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这会儿钱凡站出来这般说,穆九州便再想要给那些匠人赏赐,也只有憋着的份。
凤眸中闪过憋屈,王书林见状,心中很是舒坦。
“行,既然钱爱卿也这般认为,那朕便打消这个主意。”
“皇上,臣以为连着那些匠人也应当赶出京城,留在京城只会影响百姓。且应将皇后所床板的苍霞馆转为男子所用。
女子无才便是德,皇后这是在胡闹,皇上就不应当任由皇后胡作非为。”
钱凡不客气的指责道,甚至到了直接要求穆九州做事的地步。
钱凡其实常年镇守边关,此次回来,亦是为了粮草之事,要求穆九州增加供给。
“皇后创立苍霞馆与令德书院,皆是为了百姓,为了使赤炎境内往来无白丁,钱大将军为何说皇后胡作非为?”
徐子平站出来反驳道。
钱凡虎目一瞪,凶恶的盯着他。
“黄口小儿不懂事,本官不与你计较。今日便是你爹站在此处,也得给本官七分面子。你竟还敢与我作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将军为了皇上和赤炎镇守边关常年不归,方才回到京都不了解情况也正常,但不该在皇上面前这般大包大揽。
微车的爹亦是为赤炎立下汗马功劳,在皇上面前从不敢居功自傲。不知钱大将军此举是威逼皇上,还是跟皇上提个建议?”
徐子平丝毫不慌,拱手谦逊的对着钱凡道。
钱凡垂落在身侧的大手紧握成拳,虎目似乎都要瞪出来一般。
“臣自然只是提个建议。”
咬牙切齿的回答。
穆九州面无情绪,点头道:“朕相信钱爱卿不是居功自傲的人,不过关于苍霞馆的建议,朕知道了,建议爱卿深入百姓,多去了解了解。”
说罢,穆九州袖子一甩,转身回宫。
当段卿眠得知此事的时候,柔妃险些在阶梯上摔倒,幸好她眼疾手快的将人给扶住了。
柔妃的肚子越发的大了,甚至还有宫人传言,说她这肚子里双生子,说不定就是两个皇子。
挺着个大肚子,她是越发的嚣张,好似在走皇后当年的路。
只是皇后凭借的是皇上的偏爱,而柔妃凭借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母后,儿臣只是从边上经过,绝没有碰到柔妃。”穆月泽忙躲开,紧张的说道。
段卿眠稳住柔妃的身子,如烟霞般美丽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许久,在穆月泽即将撑不住的时候,轻笑道:“母后知道了,柔妃身子重,可不能磕着碰着,往后可得小心点了。”
这话也没有说是否相信,甚至还隐隐有种她知道是他搞鬼的意思。
穆月泽咬唇,压下心底的忿恨,“儿臣记住了。”
“太子殿下如今可是有八岁了吧,当年皇上都已经坐在高位上了,你还这般毛手毛脚。
本宫肚子里可是怀了龙种,是太子殿下的皇弟呢,往后还要帮太子殿下分忧,往后可得小心些,这要是伤了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脸上满是嚣张跋扈,与当年的段卿眠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叫身为太子的穆月泽根本忍不了。
“你!”
“太子殿下,冷静。”
他身后面生的太监忙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角,小声警告道。
穆月泽听见这声音,强行将怒意给忍了下来。
“柔妃娘娘教训得是,儿臣一定会小心再小心。”
没想到身后那人的作用这么大,段卿眠不由多看了隐藏在后头的太监一眼。
瞧着年岁有十多岁的样子,垂着头,只露出一双耳朵,耳下有一个疤痕,像是烫伤的样子。
穆月泽眼看着两人款款离去,眼中的恨意便藏不住了。
“本宫等不了了,再等下去,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真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