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到了江南道上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半夏。
闷热的空气将整个人包裹在里面,本以为太阳刚出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可是范闲仅仅是从杭州城郊走到城里面这一段路,就已经浑身大汗淋漓。
马车徐徐开入杭州城,范闲并没有知会任何人,所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经过,这一次范闲也算是一个老使团头子了,经过哪儿也不会兴师动众的去做些什么,况且这里的大头江南太守曹颜和两江总督薛青,都没有什么好打交道的地方,范闲也懒得和他们打交道。
烦闷的天气会让人更加的烦闷,这倒是真的。
范闲扇着扇子,从马车里早早地就跳了出来,他确实是跳出来的,而且还是行驶的过程之中,其实若非自己的身份自持清高,范闲真的想坐在轿子顶上感受几十迈马车带来风一样的速度。
杭州城的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布坊、染坊、工坊、各种铺子琳琅满目,范闲这一次没有什么心情去逛集市,在一个江南道监察院的暗探带领之下,范闲等人来到了院落之中。
他自己的院子。已经装修差不多的院子。
这里的装修全部都是林婉儿在弄,不过也并不是很劳累,毕竟只需要指指点点便可以了。
范闲绕过了厅门,直接走入了进入,两方的监察院暗探和护卫全部驻足没有上前,他们虽然不知道是范闲来了,但是江南道监察院副职负责人那般点头哈腰的样子他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所以当即谁也没敢说什么。
史阐立早早地就在正厅等着了,范闲到来的那一刻,史阐立立刻快步走上去迎接范闲。
“大人。”史阐立没有客套话,表现的非常正经,他微笑着对范闲说道,“舟车劳顿,辛苦了。”
范闲点了点头,“晒黑了啊。”
“啊?”史阐立一愣,到是没想过范闲会这么说,当即二人哈哈大笑。
此时的王启年才从外面进来,大包小包的东西开始从车上向下卸货,邓子越等人也开始往里面走。史阐立也没有耽搁,立刻上去帮王启年拿行李。
范闲并没有提前通知院子里面的人他来了,只有史阐立一个人知道,其实史阐立也是过来通风报信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就已经遇到了范闲,而此时的里面还没有人知道范闲的到来,所以范闲也是心血来潮,蹑手蹑脚的走向了里面。
院落很大,范闲走进来的时候,正厅只有一些家丁和婢女,并没有多余的人,他们都不认识范闲,看到范闲这般样子,皆是有些惊讶,毕竟这个宅子别说是一般人了,就连他们这种已经做了好久营生的人来到这里,每日还要被筛查身上的物件,调查出入的原因。
而这个人就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确实让人有些意外。
范闲到时没有将目光放在这些人的身上,转而走向了内院。
他们都居住在内院里面,这件事情范闲是知道的。
还没走进门,就听到了范若若和范淑宁的声音。
“是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范若若强调道。
“哎呀真是烦死了,老爹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写这么多诗啊,背来背去,脑袋都要炸了。”范淑宁埋怨道。
范闲偷着乐,他迈步进入了内院。
可是就在脚步落下去的第一瞬间,一瞬剑影闪过,范闲皱眉立刻向后退却一步,这一步退后,范闲浑然觉得不对劲,正要提手抵挡的时候,随后又迟疑了下来,接着,笑了笑。
刹那!
五剑同出!
霎时之间,杀气逼人!
可是这擎天的杀气却不是五人发出的,随后五把剑同时出现在范闲的周身,每把剑的身后都有一个恶狠狠的人直接刺过来。
范闲站在原地,并未抵挡。
也就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登时!
三剑齐碎!
范闲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单手持铁棒,冷漠的面对着面前的三人。
范闲的左手边,出现了一个少年,穿着朴素的衣服,左右手交错,卡住了一个人手中的长剑。
范闲的右手边,出现了一个面带面具的男子,眼神透过面具看出,他手中的剑锋点在了对面持剑人的脖颈之上,出手一寸,就是一条命。
五人呆呆得站在了原地,他们手中的长剑有的断裂,有的甚至已经拿不稳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从京都城而来的剑庐五剑,出现在了门口,他们的震惊无法言喻,立刻快步走上了前,说道,“师兄!师姐!这是……”
所有的人都僵持在了原地,身后的剑七走上来,阴冷着脸说道,“这便是我们要找的范闲。”
五人同一时间看向范闲,他们虽然心有不甘,可还是将手中的长剑收入,眯了咪眼睛,什么话也没有说。
此时的明竹香才和林婉儿走了过来,而一旁争论的范若若和范淑宁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同时向这里走了过来。
范淑宁兴高采烈直接跑了过来被范闲一把抱起,范闲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自然,他微微一笑,也没有和周遭那五个人说什么,平静的对着范淑宁说道,“淑宁乖不乖啊?”
“乖呀!”范淑宁咯咯咯笑得开心。
“相公!”林婉儿并没有想到范闲会来,连忙走了过来。
而此时的明竹香也站到了范闲的面前。
“看来现在东夷城要杀你,师父不亲自出马是不行的咯?”明竹香笑了笑,转而看向一旁的十个人。
他们均是木讷的站在原地,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不过范闲并不打算搭理他们,直接带着林婉儿和范淑宁,走向了范若若所在的地方,范若若并没有着急和自己的哥哥说什么,她安静的站在一旁,微笑着等待。
“思辙呢?”范闲问道。
“我就没见他从抱月楼里面出来过。”范若若叹息了一声,不过转而笑道,“这样其实也好,他忙里忙外的,总该是有个事儿做。”
“什么?这就要走啊?”林婉儿惊讶的看着范闲,不解的问道。
而此时的范闲抱着小范良,摇晃之余还时不时亲一亲那个嘟起来的小脸蛋。
“是啊。”范闲说道,“这一次是奉旨去东夷城,路上不能耽搁,待剑庐的几位休息好了,我们就要上路了,给了他们今日一日的时间,明日清晨,便要出发。”
林婉儿点了点头,“东夷城其实不错的,有机会也要带我去看一看。”
“那是自然。”范闲说道,“等这些事情都完了,我就带你去所有的地方都转一转,北齐的花海,东夷城的剑炉等等那些你听说过却没有去过的地方,怎么样?”
“好啊。”林婉儿欣喜,“待到良儿长大一些,一同前去。”
范闲点了点头。
江南道的内库被范思辙安排的仅仅有条,史阐立在这里当差也做的得心应手,基本上全部和范闲汇报完毕,范闲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江南道的事情非常复杂,但是范闲深知范思辙能够弄好,这倒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因为兄弟之间的信任而已。所以这一次范闲其实并不打算打扰范思辙的,但是不知道范思辙从哪儿听说了范闲回来,还没等怎么样的时候,他便已经回到了范府之内。
但这个时候,范闲正在和五竹聊天。
“剑庐?”五竹问道。
范闲点了点头,“四顾剑叫人来找的。”
“你信他?”五竹问道。
五竹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他总是能够一针见血的点出问题的关键,所以范闲喜欢和他聊一些事情,不仅能够看得清楚事情的本质,还能找到一些自己没有找到的信息。若是没有五竹的话,还是独处会比较好一些。
范闲呢喃的说道,“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趟东夷城,我不可能不去的。”
“为何?”五竹问道。
“陛下的圣旨,不得不去,若是抗旨也要找个理由,不过我对于东夷城太平钱庄的事情比较感兴趣,所以还是打算去一趟。”范闲说道,“而且内库,在东夷城也有分布,所以我也想去看一看东夷城内库的样子,毕竟很少联络。”